事情順利解決後,衆人還是被遊吟趕回了宴會廳。
回到原本他們角落豪華沙發處坐下的周越仍不忘初心挖苦他一如既往都讨厭的夏初:“那個夏初絕對是故意的對吧,什麼時候不鎖門好,偏偏舉行宴會的時候忘記了。這麼巧合,誰信啊。”
“那也太蠢了吧,再說他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吃力不讨好不說,還沒了一半工資。傻子才這麼幹吧。”蘭即淵淺嘗了一口杯子裡的紅酒,對周越這沒有一點根據,隻是單純洩憤的猜測表示嗤之以鼻。
周越不服,攤着雙手嘲諷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呢?你看他之前的那些行為是個正常人嗎?”
蘭即淵回想了一下夏初的光榮事迹,嘴裡想要反駁的話硬是說不出來,想來想去也隻是喝了一口手中的紅酒,憋屈地贊同道:“好吧,他确實不像什麼正常人。”
“對吧,每次隻要有他在的地方都會出岔子,呐,你們說他身上不會有什麼詛咒之類的吧。”周越說着說着,把自己說害怕了,身體打了個寒顫:“比如小鬼之類的。”
“想得很好,以後别想了。以後别看這種三流小說了。”
蘭無瑕沒有對他們口中的夏初感興趣,他漫不經心地将視線投向遊吟身後的餘洺,看起來遊吟許諾了餘洺挺貴重的禮物,餘洺那一如既然的溫和表情都沒有保持住,臉泛起了微紅。看起來對遊吟的承諾很滿意,以往都是他矜持着等着旁人主動來讨好他,現在居然能夠放下姿态,熱情地跟着遊吟身邊嘴裡嘟嘟囔囔不停,就連旁邊的單因都沒能插上話。
祁溯見蘭無瑕一直不出聲,神情恍惚的,見着他一動不動地盯着餘洺,祁溯眼色黯淡了下來,沉聲詢問道:“怎麼了?”
蘭無瑕被祁溯的聲音換回了神智,沒有再直勾勾地盯着餘洺,回頭見祁溯臉色不善,心中一驚。不由含糊其辭道:“沒什麼,我隻是有點無聊了。”
見狀,祁溯手再度摸上了右手上的銀色手鍊。
蘭無瑕被祁溯的動作吸引過來,在看見祁溯食指摸索着手鍊上的銀牌時,眼神一愣。
這還是他當時送給祁溯的生日禮物,也是與祁溯相識這麼久以來唯一一件由他親手挑選的。
此事還得回歸到蘭無瑕與祁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當時的蘭無瑕被接到蘭即淵家沒多少時間,所以行事難免有處于居人籬下,心思敏感之時。
祁家作宴,祝賀祁溯十一歲生日宴,作為祁家世交的蘭家也受邀前去向祁家未來的家主道賀。
不求出彩但求無過,蘭無瑕當時唯恐自己再度送回那個冰冷冷的家中,把祁家那個宴會當做考驗,用盡了當時他所有的零花錢買了一條價值十多萬的手鍊當做自己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與蘭家那些名門書畫,驚世珠寶放在一起一齊當作了賀禮送了上去。
其實當時的他也很驚訝,蘭家居然會把他這份廉價的禮物送上去,他原本就不是為了連面都沒有見過的祁家大少準備的,他隻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懂事與識時務,為了讓伯父他們看到他不是一無是處,能夠看到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價值才做到那種程度。
當時威嚴高大的伯父摸着他的頭,對他說他不需要這樣做,不需要為了留下來而去卑微的讨好别人,他也是蘭家少爺,是蘭家的孩子。
伯父将那件廉價的禮物鄭重地放在一堆價值上億的畫作上後,轉頭又補償轉給他了一千萬。
扯遠了,扯回來。确認自己不會被趕出去的蘭無瑕到了祁家精心準備的宴會上時,沒有上趕着和周圍受邀的同齡人一起去讨好那位祁家少主,等到冗長的祝賀詞說完之後,蘭無瑕就忍受不了大人的吹噓與聽不懂的商業往來,随口說了一句他要出去上廁所就溜去了後院。
結果就是這一出溜,就溜出了大腿。
祁家不虧是頂級世家,後院修得和迷宮一樣,一進去就像找不到出路的蝴蝶一般。
不過恰好蘭無瑕也不想那麼快回到宴會廳裡去,于是還算散漫悠閑地逛起了别人家的園子。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别人的園子逛不得,這一逛就逛出了個大麻煩。
誰知道祁家的後院是留給祁溯養狼的呢,還是一隻沒有栓鍊子的白狼。
蘭無瑕第一次看到銀染的時候是真覺得自己要命散于此了。當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死在猛獸的嘴裡,這死法好蠢。
銀染當時把他當成偷溜進來的小偷,呲着個大牙就沖他吼。蘭無瑕腿一軟,剛想跑就跌倒在了後面院子的玫瑰花園中,摔了一膝蓋的血。
千鈞一發之刻,祁溯及時出現,呵退了那隻白狼。
當時祁溯站着,他蹲着,祁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狼狽的模樣。
蘭無瑕對祁溯的第一印象其實不見得有多好,簡直可以說是災難。當時他内心發瘋地吐槽:面前這個人忒裝了。
心裡不爽臉上倒是很識趣的沒有表現出來,祁家大少爺可不見得是他惹得起,别說他摔了一腿的血,恐怕他今天被那隻白狼吞入腹中都不見得是祁溯的錯。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蘭無瑕強忍着腿上的傷站起來,打算獨自一人默默地離開卻被那個還未長大,聲音任有些稚嫩的祁溯叫住:“等一下。”
被叫住的蘭無瑕敢怒不敢言,一眼憤慨地看着祁溯。幹什麼,不會告訴還得要他賠他院子裡的花吧。
小小年紀的他還不能控制住自己表情,眼裡警惕整個繃得緊緊地,渾身上下都在告訴祁溯:别靠近他。
祁溯接受到了他的信息,卻跟沒看見一樣,直接突破了蘭無瑕的安全距離,不顧他的抗拒,牽着他的手嚴肅道:“你膝蓋受傷了,不處理到時候可能會走不了路,這裡沒有醫療箱,我帶你去上藥。”
沒有醫學常識的蘭無瑕輕易地就被祁溯這認真的模樣騙得一愣一愣的,真的覺得摔了一跤以後自己一輩子就要坐輪椅了。他一瞬間就老實下來了,也不掙脫着要甩開祁溯的手了,就安安分分地被他牽着。
祁溯滿意了,跟牽着布娃娃一樣帶着蘭無瑕來到銀染面前,抱着僵硬的蘭無瑕上了銀染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