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異樣的情緒,他蹙着眉嚴肅地反駁道:“不,殿下。其實問完我就後悔了,每一日都是獨一無二的,生辰是哪天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不,很重要。每一個人的生辰都很重要。”李自安搖了搖頭,他有長篇大論可以論道。
但易殊很不在意地一笑,阻斷了他的開口。
他語氣難得不容反駁:“殿下,你是吉兆,我不想成為你的災星。”
壓在心中多年的大山消散,易殊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拈起旁邊的蜜餞,入口清甜,并不是殿下去瓊州前給他的那一批。
他沒仔細品嘗便随意吞了下去。
又重新拾起來一顆放在月光下,晶瑩剔透,果香宜人。
他偏頭問道:“這是殿下先研制的嗎,味道變了很多。”
李自安隻當他在轉移話題,但他也總是依他,他不想聊便暫時不聊,等他想說了再找一個時機慢慢聽他說。
所以他垂着眼睫縱容地答:“嗯,上次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在瓊州學了新的方法,做出來感覺還不錯。你向來不喜歡喝藥,又偏偏來了這裡。晝炎夜寒,疾病難防。你這人啊,恐怕有時候甯願受罪也不喝藥,我就帶過來,好騙你喝藥。”
什麼騙啊,這分明是哄。追雲要是在一定會這樣說。
想到這裡,易殊眼睛笑成彎月,低着頭道:“難怪,味道很特别,已經勝過芳香齋了。”
“殿下要嘗嘗嗎?”易殊叼着蜜餞,偏頭望向李自安。
嘗嘗?
可是油紙在對方的身側,他恐怕是夠不到,傾之口中倒是銜着一顆。
這是……什麼意思?
李自安擡眼掃過對方淺色的唇和叼着的蜜餞,然後撞上對方故作鎮定的雙眸。
是他想的意思嗎?
是他想的意思吧。
不然怎麼有的人耳朵都已經紅成這樣了。
怎麼有人這樣啊,上一秒還在落寞,下一秒卻這樣勾人。
李自安自暴自棄地歎了一口氣,就算這樣,他也抵擋不了誘惑啊,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傾之。
他認命般地歎了一口氣,胸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了。
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看對方的眼睛眨得越來越快,長長的睫毛像昭甯每年春天捉的蝴蝶一般煽動,緊張得呼吸都亂了,卻還是一動不動。
那雙以前被人說淩厲冷漠的目光也變得溫和起來。
怎麼招架得住啊,李自安想。
在嗅到果香之時,他的唇終于碰到了清甜的蜜餞,印在了對方緊張到顫抖的唇上。
肌膚相親的那一刻,蜜餞從兩人口中滾落下來,一路從易殊胸口砸到腰間。
不過呼吸之間,李自安抽身偏過頭去。
唇上的熱意消失,易殊腦中仍然一片空白,但是在對方側過身去的瞬間,他感受到了手上突然的滾燙。
他思緒遲鈍,好奇低頭去看。
是一滴晶瑩的露珠?
然後他聽見背對着他的殿下啞着聲道:“你不是災星。”
是殿下的眼淚。
他不想轉移話題。
第一抹陽光慢慢地從天際灑下,慶州總是這樣短暫的夜。
易殊微微偏過頭,看見自家殿下眼角挂着的淚和濕潤的眼眶。
殿下總是很心疼他,卻從來不奢望自己心疼他。
做得再多也總是緘口不言。
所以他鬼迷心竅。
在還未出現的太陽和漫天飛舞的風沙面前,第一次吻上了他的福星。
“生辰禮物,臣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