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蟻命薄如紙,生在權力之中的人,又怎會去了解對他們無用之人的痛楚。
久津仁的出生剛好是在霓虹泡沫經濟時期,沒了咒術屆的後盾,想要從事其他行業的久津家可以說是舉步維艱,但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久津仁的成長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的長到了現在,哪怕後來他做出很多瘋狂的事,也無人忤逆。
所以當伏黑甚爾和五條悟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比起害怕他更多的是覺得有趣,像是平靜的水面終于有了一點漣漪。
被人發現不過早晚的事,但以他久津家家主的身份卻自信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畢竟殺人者,從不會在意咒具入喉有多痛。
直到五條悟讓他親身體會了一把。
伏黑甚爾的這把太刀等級并不高,堪堪到達二級,用來對付普通人卻是綽綽有餘,五條悟的手很穩,刀尖直直的抵在對方的喉結處,哪怕隻是輕晃一下身體,刀氣都能直接刮破皮膚。
血腥味蔓延,伴着刺痛提醒着久津仁,面前這個高專學生,是真的動了殺心。
久津仁本想繼續發洩的火氣被這一變故給壓了下去,可繼續僵持等死也不是他的風格,在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稍稍往後退了一下身體,确定五條悟沒有繼續追擊才開口說道,“别逞一時之氣,對你我都不好。”
“嘁!你管老子!”五條悟挑眉,因為沒有了墨鏡,那雙蒼天之瞳在主人發怒的時候瞪得格外大,久津仁盯着那雙眼睛,一時有點疑惑。
氣氛再次凝固,伏黑甚爾本不想參與兩人的對峙,可這麼沒營養的争吵他突然就有點不耐煩了。
“铛铛!”伏黑甚爾擡手敲了敲五條悟手中的太刀,示意對方讓開,不過沒得到回應,他也不急朝着久津仁颔首說道,“聊聊?”
“哼!”五條悟這會兒反應過來伏黑甚爾的用意了,本來想要插一句“不用聊”的,但很快又想到要是把甚爾真的惹生氣了又會被拉黑,隻能一臉憋屈的收回了太刀,嘴上放着狠話,“我一會兒再來宰你。”
伏黑甚爾用手撐着腦袋,斜了他一眼,并沒将這句話放在心上。
看到雙方重新坐好,伏黑甚爾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們就過濾掉那些虛僞的開場白,直接進入正題吧,犬鳴隧道的事,你知道多少?或者,你參與了多少?”
“……”久津仁摩挲茶杯的手輕頓了一下,短短幾秒他在腦子裡已經想出了十幾種敷衍的回答,但很快又全盤否定了,對方能問出這樣的話,肯定是已經有了确切的情報,現在不過是來追問細節而已,加之千代此時的狀況,倒不如反客為主,“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怎麼,千代沒說完?”
伏黑甚爾沒立馬接久津仁的話,而是在心理重新給人下了定義:果然難纏。
什麼宅男作家,不過是表象而已,表裡不一像蛇一樣,才是這種人的真實人設。
“不用跟我兜圈子,也不用拖延時間。”伏黑甚爾微微仰首,一直都是淡然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嘲諷的神色,“搞清楚你現在的狀況,是我,在審問你,而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随着伏黑甚爾的話說完,一股無形的威壓席卷了久津仁的全身,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感覺到面前的人印在牆上的影子變成了一隻通體漆黑滿嘴獠牙的怪物朝着自己猛撲了過來。
“呃……”與五條悟咒具劃傷肌膚所帶來的疼痛不一樣,伏黑甚爾所給予他的是讓人猶如死過一次般的壓迫感。
久津仁: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處其中隻會覺得格外難熬,在伏黑甚爾收回殺意的瞬間,久津仁終于得以緩過一口氣,狼狽的趴在地上喘息,剛被他扶正的茶桌又搖搖欲墜起來。
“其實,你犯的事,上面已經知道了。”伏黑甚爾開始騙人了,“現在交代清楚還能戴罪立功。”
久津仁平複了一下呼吸,起身抹了一把頭發,手卻抖着拿不住茶杯,但對方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你算什麼東西?說沒事就沒事?”
聽了,但不多。
“啧。”伏黑甚爾也不生氣,直接将一旁的五條悟攬了過來,“你知道這位是誰嗎?”
被點名的人還沉浸在好不容易的親密接觸中,一點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即将被利用這件事。
久津仁不屑的笑了笑,“你還能編一個高專老師不成?”
高專的老師至少都是二級以上的咒術師,憑借老師的身份加上二級術師,确實也能在咒術屆說上一點話,可眼前的這個娃娃臉的白發少年,怎麼看都跟老師沾不上邊。
久津仁強裝鎮定的給自己倒了杯新茶,他算是想通了,人面蛛已經被祓除,千代身上的束縛也快把他自己給磨死了,現在隻剩那個東西還在地下室關着,哪怕真被查出來,自己咬死不認,咒術屆也不能拿自己自己怎麼樣,還是那句話,他可是久津家的現任家主。
“你眼前的這位可是五條家的現任家主,五條悟。”
“咣當!”随着伏黑甚爾用玩笑般的語氣公布了五條悟的身份,本來還在喝茶的久津仁手腕瞬間卸了力氣,茶杯再次打翻,濺了他自己一身茶水。
伏黑甚爾看着因為撤掉無下限而同樣被濺到茶水的五條悟皺了皺眉,“你們這些世家幹的蠢事,由世家來解決,不過分吧。”
“……”久津仁張了張嘴,太過強烈的視線拉回了五條悟的注意,雙目對視下,被六眼無限剖析的詭異感終于讓他明白了一開始他在看到這雙眼睛時的違和感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用懷疑,是五條家的那個天才六眼。
“我……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們,但是久津家,不能在這兒毀掉……”五條這個姓氏意味着什麼久津仁在清楚不過了,而五條家家主能給他什麼樣的承諾更是決定了久津家的未來。
“呵。”伏黑甚爾輕笑了一聲,轉頭看向五條悟,攬着人的手臂還不忘搖了搖,“家主大人,如何?”
心情已經由陰轉晴的五條悟因伏黑甚爾的話重新認真思考了起來,久津家是依附與加茂家沒錯,但這個家族已經在很久之前就有了想要脫離的架勢,而且就鹿兒島的發展來說,這個地方比較守舊,旅遊業作為主營經濟,并不值得五條家插手。
綜上所述。
“也不是不行。”五條悟敲了一下拳頭,比劃道,“想要得到五條家庇佑也不是難事,但我需要看到你的誠意。”
好看的眉眼,配上戲谑的語氣,伏黑甚爾收回手臂在心裡笑罵了一句小狐狸。
既不同意,也不反對,但是話中卻給了對方無限遐想,久津仁現在是騎虎難下,必須做出選擇,而五條悟給出的這一點點可能性都會被他牢牢抓住。
現在最好的誠意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久津仁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也沒人去催他,和室靜得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咚咚咚咚!”就在這時,移門傳來一陣急切的敲擊聲,“家主家主!您在嗎?”
伏黑甚爾和五條悟聞聲朝着回廊望去,久津管家的聲音,即使隔着兩扇門,依舊清晰。
電筒的燈光在門外閃爍,雖然看不到外面有多少人,但隻聽雜亂的腳步也能猜到久津管家這次是帶了至少一個小隊在辦事,看這架勢,應該是相當着急的那種,難怪即使得不到裡面的回音,也不願意離去。
“呀。”五條悟看着外面晃動的咒力,突然小聲驚訝的一下,随即又裝模作樣的笑道,“被發現了?”
伏黑甚爾聞言挑眉,他自然是聽明白了五條悟話中被發現了是什麼意思,隻是算算這個時間,久津家的護衛隊似乎也不算太糟糕。
“大管家,你先退下吧。”久津仁在長久的思考過後,終于是想通了,而他的決定也沒讓伏黑甚爾和五條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