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若望說他們之間算不上清白,說對了一半,秦霁淵也就不去反駁。
“你放心好了,鄭時朗不是姜鶴,他們兩個遠沒有你看起來那麼相似。”
“我當然知道鄭時朗不是姜鶴,可惜你未必。”甯若望說話句句不留情。
“我隻會比你更清楚。”
甯若望:“比如?”
“我想想……鄭時朗養了隻長毛貓,對它比對我都好,姜鶴就做不出這樣的事,他貓毛過敏。”
甯若望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七年前那個小組,四個人,一個被炸死,一個被槍殺,一個上前線九死一生,一個出國暫求心安。死的死,散的散。不管怎樣,現在終于又是四個人了。
臨走前,甯若望還是忍不住多言一句:“托姜鶴的福,我不喜歡這種舞文弄墨的人,他要是第二個姜鶴,我一定親手殺了他。你要是還和七年前一樣,我看不起你一輩子。”
秦霁淵隻點點頭:“知道了。”
推開家門,看見一臉倦态的安原呆坐在沙發上。安原聽見開門聲,才如夢初醒:“若望,你回來了啊,我去做飯。”
安原剛站起來就被甯若望按回去了:“回來早怎麼不去休息一下,你好幾天沒合眼了,别再折騰自己了。去躺一下,飯我來做。”
“我沒事,家裡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以後不會這麼忙了。”話是這樣說,但他還真的坐安穩了點,看起來是打消了做飯的念頭。
甯若望就不打算坐了,準備直接鑽進廚房,沒想到被安原拉住了衣角:“爹昨天就出殡了,若望,這是我第三次失去親人了,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他自幼被生身父母嫌棄,後來被安留良領回家來。安留良給了他一個名字,給了他十七年安穩的日子,給了他生命中大部分的溫情。安留良尊重他的愛好,即便至死沒有成家,也從不逼他繼承自己的衣缽。拆彈是安原執意要和安留良學的,他知道這個工作九死一生,但就像安留良告訴他的一樣,總要有人犧牲,才能換來勝利。
後來他的溫情死了,安留良消失在炮火之中,他忠于事業一生,終于徹底擁抱他的理想。安原守了三天靈,第一次親手送走自己的親人。
再後來,他被現在的養父收養。養父和安留良是早年的朋友,說是收養也不過是把安原接過來照顧。養父有完整的家庭,安原的出現顯然太突兀,可他們一家人都極好,待安原也極好。這幾年動蕩,養父好不容易才在碼頭找到個工作,一個人要養一大家人。所幸他是很勤快的人,做事不喊苦不喊累,起早貪黑,賺的也勉強夠用。
他死于一場無妄之災,他死在碼頭邊。于是安原再次送走自己的親人。
出了這樣的事,甯若望作為安原的愛人,當然要和他一起面對。安原卻以家裡人不希望麻煩外人為由回絕了他幫忙的好意。他說這段路他注定隻能自己走。
甯若望回身,把安原抱到懷裡:“世事無常,有時特别特别糟糕,但你永遠不用擔心你會一無所有,我會一直在。”
甯若望把安原攔腰抱起,輕輕放到床上:“不過現在你真的需要休息一下。好了,睡一下吧,飯一會兒就好。”
安原躺不安穩,又坐起來,擡着頭望着甯若望。眼波流轉,看起來很無助:“若望,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你也要離開我。”
“瞎說什麼呢,戰場上九死一生都一起挺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挺過來的。”甯若望揉着他的頭。
“如果……如果一定要你為你的離開設想一種可能呢?”
“我死了,或者你變成姜鶴了。你不是姜鶴,我也沒死,所以沒可能。”
姜鶴,安原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就是這個名字帶走了他的最親不過的親人。這是他和甯若望共同的仇人,但他早就死了,死在秦霁淵的槍口下,便是想要尋仇也找不到人了。
“别胡思亂想了。”甯若望親了親安原的額頭,“第三次邀請我家小安睡覺,我真的要去廚房了,不然我們估計隻能吃上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