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牆上的畫扭曲變形，髒兮兮的玩偶兔，像是脫離了畫框出現在畫外，咧開三瓣嘴，露出鋸齒狀尖牙。

猩紅的眼睛裡閃動着兇光，沾血的胡蘿蔔剪刀，在毛茸茸的兔爪中一下下開合，傳來一聲聲“咔嚓”“咔嚓”……

渠蘇一看老闆狀态不對，疾步上前，從辦公桌的第一個抽屜中拿出藥瓶，喂了幾粒藥。

男人緊繃的身體，脫力般靠上椅背，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毫無血色。

緩了許久，等眩暈減輕，這才睜開眼睛。

再看對面牆上的畫，依舊完好的挂在那裡，根本沒有什麼兔子。

他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

郁塵填飽肚子，在外面溜達到半夜，一無所獲。

沒有蒼狗，也沒有鬼怪。

回家像個正常人類那樣睡覺。睡意朦胧間，他好像聽見有女人的尖叫聲，很短促，然後就是低低的嗚咽聲。

不知多久沒有好好睡過覺，郁塵一覺睡到被敲門聲驚醒，醒來整個人都是懵的，這種狀态熟悉又陌生。

敲門聲來自斜對面，郁塵躺在床上沒起，伸手摸過手機，上網看看有沒有關于《囚偶》的最新消息。

那幅畫如果真有異常，應該會有消息洩露出來。

想要的消息沒找到，卻看到一條推送熱搜——謝氏總裁車禍。

郁塵一看到“車禍”二字，就想起昨晚跑掉的10咒晶，毫不猶豫點進去。

他不認識謝氏總裁是誰，但他認識那道挺拔峭峻的背影，熱搜配圖，正是男人在保镖護送下離開的身影。

是他！

他的10咒晶糾纏對象！

郁塵仔細看了熱搜内容，據傳謝氏總裁謝堰的運氣很不好，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車禍了，單單被曝出來就有好幾起。

不管他個人運氣如何，财運是真的好，謝氏在他手上，市值不知增長多少。有網友調侃，謝總的運氣都點在财運上了，謝氏是真的牛！

讨論區都是嗷嗷叫着謝氏有多難進，福利有多好，謝總有多帥……

有隻怨靈整日糾纏，不出車禍才奇怪吧？

郁塵記下謝氏大樓地址，起床洗漱，準備去把他的10咒晶找回來。

他現在行動自如，是個活人，不需要再用頸椎固定器，也不用擔心屍體會在高溫下加快腐壞。可他依舊不習慣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在危險遊戲待久了，還不習慣堂堂正正做人，出門免不了還要僞裝，才能有安全感。

就像他每次去垃圾處理站，都不會真容出現，以免暴露身份，引來鬼怪NPC或者一些玩家的追殺。

他戴上鴨舌帽和口罩，穿上黑色長衣長褲，這才出門。

隔壁防盜門緊鎖，胖阿姨母女還在醫院沒回來，斜對面老婆婆家門口站着兩個穿警服的人，正在問話。

老婆婆兒媳臉色灰白，雙眼無神，直直看着某處，沒有絲毫反應。警察問話，她像是聽不見。

郁塵從門口經過，女人無神發直的眼珠動了動，視線跟着郁塵，身體突然一抖，人已經蹿了出去。

“诶……别跑！站住！”

郁塵正在等電梯，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正要回頭，電梯門開了，餘光瞥見一片漆黑，轎廂像個無底深淵。

不等郁塵看清楚，女人已經沖過來，徑直撲了進去——

郁塵下意識伸手，手下一沉，身體被帶着撲向黑暗，一手緊緊扒住了電梯門框，身體大半傾斜進黑洞洞的轎廂。

追過來的兩名警察人都傻了，他們上來時電梯還是好的，現在轎廂不見了，隻剩一個漆黑的電梯井，裡面還挂着一個人！

兩人來不及多想，一人抱住郁塵往後拖，一人去抓挂在電梯井裡的女人。三人一起使力，想把女人拽上來，明明很瘦的一個人，此刻卻重的出奇。

“嗡——”

電梯啟動的聲音突然傳來，顯示屏上的樓層數開始跳動，電梯行速快的不正常，這要是直接撞上來，女人不是被擠碎就是被撞飛。

“拉上來！快！”

年輕的娃娃臉警察大喊一聲，探身進黑暗，伸手去抓女人的衣服，想把人拽上來，卻一把抓到一隻冰冷的小手。

娃娃臉警察渾身一顫，來不及反應，手被反抓住，一股巨力，身體傾斜着栽進電梯井——

“烏南！”

後腰一緊，烏南的腰帶被抓住了。

郁塵一手抓着女人，一手抓着娃娃臉警察，整個人橫躺在電梯口，電梯門卻在此時傳來咔咔聲，像是兩扇鍘草刀，向幾人切過來！

郁塵：“……”

什麼鬼玩意兒！

“砰！”

雙腳咒力浮動，狠狠一腳踹在切過來的電梯門上，力量大到電梯門框連着地面都在顫動。

閉合的電梯門頓了頓，重新退了回去。

手上重量一輕，娃娃臉警察被拖回來，女人也被拽上來……

“唰——”

電梯轎廂一陣風似的從面前經過，掀起女人淩亂的長發，快得不像電梯，更像是發瘋列車。

電梯門在幾人驚慌的注視下，緩緩關閉。

等再次打開，轎廂完好，燈光明亮，剛剛的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

郁塵撣了撣衣服，走了進去，淡定按下1樓。

直到電梯門關閉，受到不小驚吓的兩名警察回神，想阻止那人進電梯，可已經遲了。

電梯一層層下降，好在下降速度正常，直至樓層數變成“1”，聽到電梯開門聲，緊盯電梯的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怎麼回事？你去拉人，怎麼反倒自己差點掉下去？”年長警察問烏南。

烏南看着自己的手，有點恍惚。

他不知道那觸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冰冷小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