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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呈樾查了一周,終于有了一點頭緒。
按盛予葵說的,葉呈樾從被燒毀的文件入手,在私下詢問過幾個維修組組員後,大家都說隻有倪組長經常用紙質文件,說是說明書或者之前做的筆記。倪組長說自己年紀大了,看光腦時間久了眼睛難受,更喜歡打印出來慢慢看。
而這些紙質文件有些是放在倪組長辦公室的,有些則是放不下摞到了外面的空辦公桌上,這次起火的就是堆放在外面桌上的。
即便是倪組長有用紙質文件的習慣,也不能表示機器人是他動的手腳。之後有組員補充說有一天輪到他值班,吃完晚飯回組時,看到從來不加班的倪組長在搗鼓打掃機器人,說是不放心。
這是一條重要線索,可依舊沒有直接的證據,如果是倪組長動的手腳,應該背着人才對。當然,也有一種可能,越是不背人,越不容易讓人懷疑。
維修組的大部分人都很年輕,能力是有的,但沒到天才的程度。修理普通機器沒有問題,但要把監測器搞成看起來有用的廢物,還真不是這幾個年輕人能随便搞定的。
至于盛予葵,那是真天才,是軍部都挖不來的武器大師,項扉靠着他賺得盆滿缽滿,所以葉呈樾從不懷疑盛予葵的技術。
“所以現在是有方向沒證據?”盛予葵喝着葉呈樾給他帶的咖啡,依舊是機器人做出來的。
“嗯。”
盛予葵并不意外,如果是倪組長,那麼一把火不僅能把想隐藏掉的文件燒幹淨且順理成章,還能讓他以後都沒有碰基地設施的機會。而如果是查錯了人,那找不到證據很正常。
“機械類的說明書很複雜,想對其進行修改,要研究的可不止一兩頁紙這麼簡單,還要有足夠的經驗。”盛予葵抱着咖啡杯,蜷縮在沙發上,他的沙發很軟,這樣坐着特别有安全感,“而那天燒毀的文件的量看起來并不是全部。目前我們隻發現了監測器的問題,其他可能有問題的設備還沒拆。如果那些也存在問題,那麼應該有一部分資料還沒被處理幹淨。”
“你想怎麼辦?”葉呈樾不是沒想過先把人控制住,再做盡一步搜查,可倪組長是軍團裡唯數不多沒有離開的老士兵,沒有切實的證據就把對方控制起來,恐怕會讓許多正在搖擺去留的将士們心寒。
盛予葵嘴角的紅痣翹了翹:“我這麼虛弱,什麼都做不了,還是你做吧。”
當天下班前,監測器被動了手腳的消息就在軍團裡傳開了。葉呈樾要求所有人明天早上訓練場集合,要對此事進行調查。
淩晨兩點,辦公大樓隻有各别值班室的燈還亮着。樓内安安靜靜,一個身影用一張未記名的卡刷開了辦公樓的後門,然後走安全通道進入維修組。
維修組值班并不需要整夜戒備,多是有事了才會打電話叫他們,所以這會兒值班人員已經睡下了。
組長辦公室的門在一聲輕響後被打開,那個身影蹿了進來,然後快速來到桌前,用鑰匙打開抽屜,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上層是一些點心零食,下層有一個隐秘的空間,裡面是一把鑰匙。
随後,那人拿着鑰匙來到放各種零件的櫃子前,把鑰匙插-進一個假盆景一擰,櫃子就自動拉開了,後面出現一扇門。
“藏的還挺深的。”
突來的聲音讓對方驚了一跳,一下碰倒了櫃子上的擺件。擺件滾落到地毯上,居然沒發出什麼聲響。
“誰?”對方立刻轉頭尋找。
盛予葵按開了茶幾上的燈,似笑非笑地看着倪組長:“又見面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倪組長的驚訝顯而易見,他進來的時候明明已經掃視過辦公室了,并沒發現人啊!
“都等你好幾個小時了。”盛予葵笑說,偏長的紅發在夜裡顯得格外邪氣。
倪組長還是很疑惑,他真的确定自己沒看到他,否則也不會開密室門了。
盛予葵看出了他的疑惑,說:“一點障眼法而已。”
他不過是用符遮掩了一下,不過這符效用不大,也隻能蒙蔽一小會兒。
“你究竟是什麼人?”到了這一步,倪組長不可能不尋思一下盛予葵的來曆。
“我的事對你來說不重要,剩下的話你還是跟審訊員說吧。”盛予葵道。
倪組長不是傻子,就算要毀滅所有證據,也肯定得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作為技術人員,想通過監控得知重要人員的動向是可行的。如此就讓盛予葵這個編外人員成了被關注的死角。
沒有人沖進來,也沒有警報響起,倪組長立刻定了心,蒼老的臉露出猙獰的笑:“這可是我的地盤,你單槍匹馬來,不覺得滑稽嗎?”
随着話音一起落下的,還有門鎖聲。
盛予葵雙腿交疊:“看你對辦公室的布置,也是個缜密的人。你要是不搞那把火,我還真不一定會往其他設備上考慮,最多覺得是特殊子彈有問題。”
倪組長冷臉看他,從腰後掏出槍指向盛予葵:“今晚你我隻能活一個。放心,我的密室環境不錯,把你的屍體藏在裡面,直到你化成白骨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盛予葵沒接他的話,自顧自說:“你那天隻用機器人引了一把小火,而不是把你所有的文件一次性燒光,也是怕火勢太大,你控制不住吧?萬一波及到你的辦公室,密室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基地進出是有安檢的,倪組長也不可能把這些文件帶出去處理。
倪組長笑了:“你很聰明,但聰明人往往命不長。”
說罷,就是數聲槍響。
盛予葵紋絲未動,一把白色的琵琶瞬間現于盛予葵身前,子彈在與它相撞後,紛紛掉落在地。
倪組長從沒見過這種東西,不由地後退幾步,這次臉上的驚恐格外真實。
盛予葵伸手攬過琵琶抱于懷中,摸了摸被子彈打出小凹坑的面闆,如妖如伶,自言自語道:“本就夠破舊了,再打恐怕要散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