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面的氣氛沉重的凝固,目暮警官坐在長桌前,在他的面前擺放着的,正是新鮮出爐的屍檢報告,時不時從口中發出的歎氣聲和越皺越緊的眉毛都預示這這個案子陷入難題。直到咔哒一聲緊閉的門被推開,一旁負責記錄的小警員看到進來的人後才剛悄悄的松了一口。
“你來了,泉衆二。”日暮十三看着進來的泉衆二眉頭松了松,他揉按着緊繃的太陽穴,試圖緩解自己當下像吞下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心情。
習慣性的環視了一圈會議室,忽略掉周圍浮現在頭頂的同事甲乙丙丁,泉衆二走到目暮警官旁邊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了?是報告上有什麼問題嗎?”
“是也不是。”目暮警官将桌上的報告遞了過去,“無法檢測出死因,一定還有什麼我們忽略掉的東西。”
泉衆二接過報告翻開,開頭寫着死者的一些基本身高體重資料和鑒定出的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晚上八點到十點左右?”泉衆二目光停頓了一下,“看屍體的程度可不像在水裡浸泡到有八個小時的樣子。”
“是的,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确定死者不是溺死的。”坐在對面的法醫還帶白色的厚口罩,從裡面傳出的聲音有些沉悶。“一般溺死的人,肺部情況都應該有嚴重的水腫和氣腫,但在檢查中我們發現死者的肺部完全是屬于正常人的範疇。而且在河流中溺死,在掙紮中随着吸入鼻腔内,水中的矽藻類會随着呼吸道進入體循環,這些我們也都沒有發現。”
“倒是在血液中檢測出含有酒精成分,看濃度死者在死前應該喝了不少酒。”法醫伸出蒼白久不見陽光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處,“有趣的是我在死者的脖子上發現幾道抓痕,經過DNA比對和死者指甲縫中發現的表皮殘留一緻。”
“而且還在死者的胃裡發現未被完全消化的壽司。”
“所以在死者出事的那天晚上,還曾和誰一起喝過酒?”泉衆二思索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子。“聚餐?不,也許是死者和誰的單獨約面。”
“為什麼不會是聚餐呢?”伊達航投過好奇的目光,“如果是聚餐,人雜亂起來也會更好動手的吧?”
“不如說是聚餐才更不方便下手吧。”泉衆二點了點報告上的死亡時間,“八點到十點,幾乎可以确定是死者在晚餐時間,或者是晚餐進行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果是聚餐的話,想要瞞過在場的所用人,難度會相當的大,畢竟全都是警察不是嗎?”
“兇手也不敢保證沒有人會起疑心,這樣動手的話很快就會被鎖定,但現在也才不多了。”泉衆二将資料合上,“死者應該是發現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呢。”
聽到泉衆二的話,衆人的表情有些詫異。而站在泉衆二身側的伊達航看的很清楚,他從中嗅到一些興奮的情緒,這種興奮到底是針對那個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這句話怎麼說?”目暮警官可以确定自己也沒有漏掉什麼,但看泉衆二的表情,這人似乎已經鎖定了兇手。
“如果是早有預謀的話,作案手法也不會這樣漏洞百出。”泉衆二長相是屬于溫和那一類型,此刻因為嘴邊揚起的沒有溫度的笑意變的有幾分攻擊性。“那個在現場發現的糖果盒,應該就是兇手遺留下來的,或者說殺死死者的藥物正是裝在那裡面。”
“你覺的死者脖頸的痕迹是吞下藥物後掙紮留下的?”法醫提出疑問,他伸手摘下口罩,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在沒有證據前你的這個說法也隻能當做是一個假設。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連精密儀器也檢測不出來的毒藥嗎?”
“如果是慢性毒藥的話儀器就可能無法判斷吧?”目暮警官聽着他們的談話,說出自己的推斷,但很快就将它否定。“可是,我剛剛也去打聽過,死者在單位的人際關系好的不得了,而且慢性毒藥的話怎麼下毒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目暮警官盯着桌面的資料,語氣裡帶着幾分悲痛,“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以至于要剝奪掉他人的生命。”
“人仇恨另外一個人,有時并不需要多深的恩怨和充足的理由。”泉衆二在說着話時和旁邊憤憤不平的目暮警官比起來,表情到顯的尤為的平靜,他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情緒和大腦是最容易被鼓動的東西,善惡不過一念之間的事情。”
“那麼伊達君。”泉衆二微微側過臉,“能麻煩你說一下死者家屬和單位的詢問情況嗎?”
“哦,好的。”伊達航看了表情平靜的泉衆二一眼,他抖了抖手裡的資料,早在去找泉衆二之前他就已經從負責詢問環節的同事那裡拿到了記錄。
百聞不如一見。
不過剛剛接觸到泉衆二一會的伊達航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前輩和在警校中流傳的事件裡的并不一樣。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在詢問過程中,死者同事表示死者近期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除了——”伊達航目光落在了最下面的那一行,“死者在最近一個星期來頻繁出入資料室。”
伊達航擡起頭剛剛好對上了泉衆二的眼睛,淺金色的眼睛好像有看穿人心的魔力,泉衆二開口,他問:“伊達君你怎麼看?”
“我和泉警官之前懷疑的一樣。”伊達航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錯開目光,“死者可能是真的發現了什麼,而且和資料室裡面的東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