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說不出的滿足之色洋溢在不大的書舍之中,惹得盧栖在暗地裡悄悄摸摸的看了他好幾次。
盧栖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葉兄不是去告知家人,以後要每天送糕點來學堂嗎?這怎的像打了勝仗的大将軍一般,滿臉春光藏不住似的。”
葉胥聽見這話,昵了盧栖一眼,還上下打量了盧栖一會兒,看的盧栖有些頭皮發麻,就在那麼一瞬間,盧栖把他這麼多年做的虧心事全部想了一遍,還沒等盧栖想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葉胥的事情時。葉胥老神在在的開口了:“我的這種喜悅,是你這種沒有夫郎的人永遠不能體會到的。”
說完還一臉的驕傲,盧栖聽完葉胥這般說,他覺得自己的拳頭有些許的硬了,葉胥這是在嘲笑他吧!那夫郎是他想娶就能娶的嗎?這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現在連第一關都沒過去,敗在了“父”上面,這般丢人的事,盧大公子覺得還是爛在心中更為妥當。于是盧栖大度的原諒了葉胥對自己的嘲笑。
但他還是在心中默默的罵葉胥不仗義,不僅沒有告訴他緣由,還明目張膽的嘲笑自己。
這邊的盧栖在心中對葉胥的行為用罵罵咧咧以示回應,那邊的葉胥則是眉開眼笑的在收拾書本,等葉胥收拾好之後,二人一同向學堂走去。
等葉胥坐到座位上,才發現這學堂之中的學子,當真是千奇百怪:有的學子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在夫子還沒到前,東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補覺,還有的書生則是相反,表現的極其亢奮,正拉着同窗一起在那天馬行空的胡扯,大有一副相談到地老天荒的架勢;也有例外,像葉胥這般的好學生,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放過一絲絲的空閑時間。
盧栖自進入學堂後就發現葉胥一直在低頭認真的書寫着什麼東西,葉胥做在學堂統一的闆凳上,獨成一派,看起來都要比别人吸引眼球一些,别人的坐姿是東倒西歪的,反正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反觀葉胥,葉胥的坐姿簡直是教科書式的典範,葉胥的背部挺直,頭部自然前傾,從盧栖那個角度來看,還能看到葉胥清晰的下颌線以及葉胥那雙拿着毛筆的右手,那隻手指節分明,手指細長,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肉來破壞這獨特的美感,皮膚如羊脂玉一般雪白,多一分顯得蒼白,少一分又缺少了美感。
盧栖看看葉胥拿着毛筆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怎麼這樣一對比,顯得自己的手指好像是沒法見人一般,此時的葉胥雙眼緊盯着紙上的文字,時而停下來,眉頭微蹙,好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糾結一般。
盧栖有些搞不懂,不就是一篇文章嗎,有這麼難嗎?一篇文章對于葉胥這樣夫子心中的得意弟子來說難道不是手到擒來,小事一樁,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怎麼看都不像是那麼簡單的事!肯定是大有貓膩。
盧栖悄悄摸摸的起身,蹑手蹑腳的走到葉胥的座位上,而此時的其他書生,補覺的補覺,說話的說話,根本沒有人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
盧栖第一眼看見那紙上的字體時,就被葉胥的書法深深的吸引住了,還在心中默默的感慨,這不愧是考上了秀才的人,與他相比,自己還真是要走很長的路,看看葉胥這字:落筆如雲煙,藏鋒處未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底蘊深厚,剛柔并濟,他這書法自成一派,着實厲害。
不得不說,這盧栖不愧是考上童生的人,還是有些文化在身上的。
盧栖感慨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他是過來看葉胥是不是藏了什麼貓膩,不然葉胥的表情為何會如此的不同尋常,他怎麼就被葉胥的字迷了心竅了,盧栖在心中默默的譴責自己。
盧栖看着葉胥寫在紙上的字,他越看越覺得不太對,這讀着也不像是文章,反而與他家書肆中賣的話本極其相似,特别是那寫作方式,簡直就是如出一轍,盧栖不太相信般的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沒有睡好覺而出現了幻覺。
難道葉胥剛才一臉認真又嚴肅的模樣,寫的是這玩意,這也太玄幻了,這玄幻程度能與啞了二十多年的啞巴突然間開口說話了,八十歲的瘸腿老爺子上戰場取了敵将的首級一般的玄幻,葉胥的這種在學堂這般神聖的地方寫話本的神操作,真的是震驚到了盧栖。
盧栖在葉胥身邊站好一會了,剛開始的葉胥在那認真的寫寫畫畫,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世界中,絲毫沒有發現盧栖的存在,直到他在糾結到底該用哪個詞語才能更加生動的表現出主人公的心境時,餘光發現身旁站了一個人,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了。
擡頭看,葉胥才知道原來是盧栖那個憨憨站在他身旁,還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癡傻模樣,像二傻子一樣,葉胥覺得自己要是不讓他清醒一下,他能站在這兒直到夫子來罵他一頓,把他罵醒,于是葉胥大發善心的叫醒了在發呆的盧栖。
盧栖覺得自己對葉胥的印象過于固态化了,在他的印象中,葉胥一直都是那個心裡就隻有讀書,别無其他心思的優秀的學子形象,所以當盧栖聽說葉胥請假娶夫郎時,盧栖根本想象不出葉胥對着他夫郎微笑的場景,會不會吓死個人!想想都可怕,簡直是恐怖,反正盧栖是想象不到,到底該是怎樣的尴尬場景,葉胥才會笑得出來。
他想都不敢想,葉胥身穿紅衣一臉喜意的去接夫郎的場面。主要是葉胥在學堂裡整天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模樣,不像是能笑出來的樣子。
自上次在自家書肆中見到葉胥并與之交流之後,盧栖才發現,葉胥并沒有他印象中的刻闆,相反葉胥永遠都是一副儒雅,溫潤的書生公子的形象,好像就算天塌了下來,也不會影響到葉胥的溫潤公子的形态。
而現在的葉胥卻在這學堂上寫讀書人看不上的話本。一般的讀書人自诩是高雅之士,壓根看不上寫話本的這種低俗之人才會做的這種粗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