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街之隔的燒烤店裡,張裕倏然打了個噴嚏,嘴裡咬着的燒烤簽子狠狠劃破他的口腔壁。
“媽的,誰在背後罵老子!”
張裕吃痛地叫了一聲,嗆咳起來,旁邊的小弟趕忙給他遞來一罐啤酒,還狗腿地給他把拉環拉開了:“裕哥你沒事吧?”
這小弟赫然就是剛才在實驗樓樓頂,把段夕暥吓得不輕的那位。
張裕接過啤酒猛灌了一口,刺激的液體湧到竹簽劃出來的傷口上,張裕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好容易咽下這口酒,他呲牙咧嘴地往小弟腦袋上招呼了下:“給老子拿罐可樂去。”
小弟被他這一巴掌打得委屈,但也不敢表露出來,隻好把火往别處發去,粗聲粗氣地沖老闆叫喚:“拿罐可樂,趕緊的!”
“呵。”對面傳來一聲輕笑,莫名讓張裕生出一種對方在看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感覺。
他頓時收斂了脾氣,把桌上盛着烤串的盤子往對方那邊推了推,問道:“大哥,我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必須要給那兩個小子漲漲記性,你給我點建議。”
“那兩個小子”自然指的是段夕暥和吳鹄。
平日裡張裕顧及着這兩人的背景,總是對他們禮讓三分,表面功夫自認做得還可以,前段時間吳鹄找他借人脈,他也痛快地幫了忙,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背後捅刀子,轉手就把他賣了。
想想自己昨晚回去之後挨的那頓修理,張裕簡直恨得牙癢癢。
學校記過他沒當回事,反正家裡會想辦法給他消掉,但他回家之後不僅為這事挨了打,零花錢的卡也被停了,這一切都要怪段夕暥和吳鹄那兩個蠢貨,把偷月考答案的事情抖了出去。
tui!給點顔色還真把自己當校霸了,什麼東西!
當然,張裕氣歸氣,還是保留了一定的理智,他家裡也是做生意的,雖然涉及領域跟段、吳兩家都不太有關聯,總還是要留點心,拿捏好度,這才屁颠屁颠地把精于此道的“大哥”請來了燒烤店。
“大哥”江湖人稱“大聖”,人如其名,長得尖嘴猴腮,勁瘦的胳膊紋得花花綠綠。
他這花臂還挺有個性,旁的社會大哥都鐘愛什麼青龍白虎,他卻不一樣,兩隻手上各紋了一個披盔戴甲的齊天大聖。
大聖慢條斯理地捏起一串烤五花,剛烤好的五花肉金黃酥脆,正急不可耐地往外滋滋冒油:“什麼建議,建議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這已經是大聖第三回讓他好好考慮了,張裕的火氣不但沒有被他勸冷,反而燃燒地更加旺盛,心裡隐隐有些不耐:“大哥,我昨晚翻來覆去沒睡着,這事真不能忍。”
“其實我早看他倆不順眼了,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麼才能治治他們。”
大聖放下烤串,歎了口氣:“行,既然他倆得罪了兄弟,作為大哥我也不能不管,隻是我剛才已經再三向你确認過,你說你已經考慮好了,那麼這件事情無論帶來什麼後果,你都得自己負責。”
大聖講話很慢,拖腔搭調的,張裕剛開始還十分心急,被對方這麼一晃悠,最後再聽到“自己負責”這幾個字,心下又有些猶豫起來。
“大哥,你也知道他們兩家的背景,我不想鬧出什麼兩敗俱傷的結果,”張裕拍起了大聖的馬屁,“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仁梓白道歸那幾個大家族,黑*道歸你,你這麼牛,肯定很有辦法。”
大聖一口酒卡在喉嚨裡,差點沒噴出來,他閉了閉眼,又看看張裕眼神中快要溢出來的清澈的愚蠢,一時有些無語。
他要真這麼牛,還能被你小子給搭上線?還什麼黑*道白道的,那警察難道是吃幹飯的?吹是這麼吹,聽不能這麼聽啊。
不過還好今天張裕請教的不過是些小朋友扯頭花的小打小鬧,他這個人設還能再撐一撐,畢竟像張裕這樣又傻又闊的長期飯票可不好找,這小子為了跟他這個“社會人”稱兄道弟,也沒少給他好處。
于是大聖轉念一想,無意間又瞥到拿了可樂回來的小弟,當即有了主意,但他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假裝深沉地賣了個關子:“你知道什麼東西能殺人不見血嗎?”
殺人不見血?張裕興奮起來,豎起耳朵熱切地望着大聖。
大聖豎起兩根指頭,在張裕眼前晃了半圈,最後落到自己嘴上點了兩點:“輿論。”
“高,實在是高!”張裕恍然大悟一般,雙眼放光,此刻在他眼裡,大哥花臂上的齊天大聖凜凜生威,好似真的天神下凡。
“大哥,我先敬你一杯!”張裕一激動,随手從小弟手裡薅過易拉罐剛要舉杯,卻發現手裡是罐可樂,當即又不爽地給了小弟一腳:“啧,老子敬酒呢遞什麼可樂,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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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梓一中的午休時段有兩個多小時,住校的同學們被要求集中回宿舍午睡,但對于段夕暥和吳鹄這樣的走讀生就沒有統一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