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又該怎麼辦呢?僅僅隻是他自己出面澄清的話,憑借那些累累前科,隻怕是會越抹越黑。
一時間沒了頭緒,段夕暥歎氣,把頭深深埋進胳膊裡。
也不知道于禛看見他的解釋沒有。
吳鹄拎着啤酒和可樂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暥哥捧着手機歎氣,随後頹廢低頭的模樣。
和中午那會的西子捧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想了想,把可樂放到段夕暥面前,自己拉開易拉罐喝了口啤酒,一隻胳膊搭上段夕暥的肩,深沉道:“哥,暥哥,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情況了。”
段夕暥埋着頭一動不動,他這會剛經曆完精神上的自我折磨,進入擺爛狀态,腦子一時處于宕機狀态,順着吳鹄的話反問道:“什麼情況?”
聲音穿過障礙傳出來,甕聲甕氣地,倒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吳鹄内心的猜測瞬間更加笃定了,用力拍了拍段夕暥的背:“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瘋瘋癫癫。”
“你這對着手機一會傻笑,一會又唉聲歎氣的,到底跟誰聊天呢?怎麼,人家不理你了,愁成這樣?”
平常嬉皮笑臉的吳鹄這一深沉起來,頗有那麼一點情聖的意思。
他的話着實問到了點上,段夕暥一時竟也忘了反駁:“怎麼才能讓他理我?”
吳鹄大驚,聽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是确有其事吧?他不可置信地和剛擡起頭的段夕暥對視。
燒烤攤煙霧飄飄,背後是一篇澄黃的燈火,此刻他暥哥眼神中的疑惑和憂愁如此深情。
“哦,我的老天爺啊。”吳鹄作痛心疾首狀。
“這個我也沒什麼經驗,”盡管心情十分複雜,但吳鹄還是努力回憶着從前刷過的那些戀愛經驗小視頻,“既然人家不理你,肯定是你做了什麼事情惹他生氣了,咱們大猛A能屈能伸,先認個錯道個歉哄一哄。”
說得還有幾分道理,于禛要是看到那個造謠貼,肯定會很生氣,所以不理他很正常,但……
“我已經道過歉了。”段夕暥神色恹恹。
還道了不止一次,根本沒有用。
吳鹄認真思忖片刻:“會不會是你的态度不夠真誠,你怎麼說的?”
“我跟他說了對不起。”
“就一個對不起?”吳鹄眼睛一眯,仿佛抓住了事情的關竅。
“還要說什麼?”道歉不就是說對不起嗎,段夕暥有些疑惑。
吳鹄宛若一個剛實習上崗的醫生,第一個患者的脈門就讓他給摸對了,一下來了勁:“怎麼能光說對不起,多沒誠意啊!讓我來教你,絕對分分鐘拿下。”
段夕暥被吳鹄那股胸有成竹的信念給震懾住了,按他的說法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最後看着聊天框裡那一溜撒嬌打滾表情包陷入沉思。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他是不是串台了?
與此同時,屏幕對面的于禛爆發出了同樣的沉默。
一旁的陸啟飛還在神情激憤地痛罵段夕暥:“天天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心髒手髒,慣得他的狗脾氣!呸!是戶口本上沒人了嗎這麼心理陰暗,路過的人都得送他一句節哀順變!”
陸·不善言辭·文靜學霸·啟飛有一個嘴炮開關,隻在特定情境觸發,特定情境包括但不限于在于禛面前罵段夕暥。
一旦嘴炮模式開啟,能跟包租婆對罵三百個來回帶拐彎。
于禛不得不承認,陸啟飛打嘴炮是有一定邏輯的,有時候他也十分贊同他的嘴炮内容。
但此刻,他看着聊天框裡不住往外蹦的那些可憐兮兮的道歉和黏黏糊糊的表情包,聽着陸啟飛喋喋不休的“心理陰暗”“又臭又拽”“自以為是”,一時間陷入了某種極為矛盾的思索。
這矛盾當然不是剛剛才出現的,仔細一想,從段夕暥身穿病号服光着腳來幫他解圍那天開始,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他終于找到了那絲違和感的源頭。
【D: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從前總欺負你,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了。】
【D:我知道你肯定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但請你相信我一次。/嚎啕大哭/】
【D:/流淚貓貓頭.jpg/】
于禛嗤笑一聲,擡手在窗棂上敲了敲,那隻啾啾喳喳的小麻雀立時受驚飛走了。
比起相信段夕暥終于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他覺得對方被鬼上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于禛(貓貓頭):如你所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你為什麼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