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說,他暥哥怎麼會突然改變對于禛的态度,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美色近妖。
“不走?”于禛皺眉。
段夕暥這才回過神來。
工作人員給四人講解了故事背景和注意事項,而後便将他們帶進了鬼屋,第一個房間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廳。
在這個故事裡,少爺和小姐年幼失恃,互相扶持着在這吃人的大家族裡長大。少爺體弱多病,是不成器的棄子,小姐貌美如花,即将被嫁給當地望族的老太爺做填房。
“這麼個平平無奇的背景,要怎麼集中式恐怖之精粹。”吳鹄嘟囔道。
進鬼屋走了這麼一截,沒感覺到恐怖,光感覺到冷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吳鹄的質疑,當他吊兒郎當地往大廳裡的椅子上一坐,光線驟然一暗,昏暗得看不清身邊人的面龐,短暫的黑暗之後,高堂之上,幾支紅燭幽幽亮了起來。
“吳管家,你逾矩了。”陰森渾濁的聲音從堂上飄來,不知何時,一個滿面溝壑的古裝老人端坐于主位,面龐在紅燭的映照下泛着青,活像剛從棺材裡爬出來。
“我去——”吳鹄怪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段夕暥,我有點怕。”身後忽然傳來沈菡月的聲音,吓了段夕暥一跳。
他記得進來時沈菡月走在他前面,什麼時候跑到他後面去了。
“沒事的,都是人扮的。”段夕暥低聲安撫道。
于禛就站在段夕暥身旁,敏銳地聽出了他安撫沈菡月時,話音中的緊繃。
明明自己也很害怕。
這讓他沒由來地再次回想起,實驗樓頂樓,少年被一隻麻雀吓得跳起來的模樣,再看此情此景,頗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等到吳鹄夾起尾巴站端正,那道聲音才繼續念起了劇情。
“菡月嫁給朱家老太爺,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容不得你們不同意,吳管家,帶小姐回房。”
為了增加遊客代入感,鬼屋劇情裡的名字都會随着遊客做出調整,這樣陰暗的環境裡乍一聽見自己的名字,實在令人心驚肉跳,尤其對于剛被吓了一跳的吳管家來說。
吳鹄戲精上身,顫巍巍地“喳”了一聲,對沈菡月說:“菡月小姐,跟咱家來吧。”
段夕暥呼吸一叉,想笑,但笑不出來。
吳管家,你串戲了。
沈菡月抿着唇,看了段夕暥一眼,跟吳鹄一起在扮演下人的npc指引下,往右邊去了。
她沒想到劇情竟然是這樣發展的,按理說哥哥不應該和妹妹呆在一起麼。
但此刻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兩人走後,空曠的大廳裡隻剩下段夕暥和于禛,不出意外的話他倆接下來會一起行動。
段夕暥咽了口唾沫,不動聲色地往于禛的方向靠了一步。
那道聲音對“少爺”溫和了些,話語裡的陰冷意味卻不容忽視:“夕暥,我知道你對你妹妹的婚事多有介懷,但你作為男子,更應該為族裡考慮。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嫁誰不是嫁?”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嘈雜之聲,猶如蠹蟲群起:“少爺——少爺吐血了——”
高堂上的聲音又道:“你看你,為這麼點事氣壞身子可不值當,來人,将少爺送回去。于大夫,你去替少爺診治一二。”
幾個npc從暗處圍上來,将段夕暥架住。
“欸,有話好好說,”段夕暥下意識想反抗,“我自己會走。”
段夕暥和于禛在一衆npc的簇擁之下,往左邊走去。
路的盡頭有一道柴門,裡面是第二個房間,布景是一個破敗寥落的院子。
段夕暥和于禛被推了進去,就在npc退散之時,段夕暥手裡被某個npc塞了個紙團。
“少爺,一切已準備妥當,今夜子時,雞鳴三聲,車馬在後門等候。”
紙團展開,隻有這麼孤零零一句話,沒有落款,卻也不難猜出是某個忠仆留下的。
結合劇情,段夕暥大概猜出了主線任務。
“我們要先去救沈菡月和吳鹄,然後在規定的時間逃到後門?”段夕暥從紙條裡擡起頭。
布景的光線實在昏暗,這受輕視的少爺院子裡更是隻有一盞微弱的油燈,在冷氣吹動下半死不活地明滅着。
要看清字條上的字,兩人靠得很近,因此段夕暥這一擡頭,險些碰到于禛的鼻尖。
兩人同時看見了對方眼底的愕然。
溫熱的鼻息灑在唇瓣上,段夕暥被燙到了似的往後躲去。
“怎麼了?”于禛不太自然地微微偏頭。
他們不是沒有靠得很近過,上次在班主任辦公室裡看監控,也險些碰到。
隻是那時有其他人在場,而此刻……或許是昏暗的環境作祟,段夕暥沒由來感到一種倉皇的慌亂,把對鬼屋的害怕都蓋過了。
“沒什麼。”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熱。”
于禛站在冷氣送風口下方,默了一瞬:“是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