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等了他很久。
喧鬧偌大的禮堂内,白川誰都不關心,他面無表情地背誦早已寫好的稿子,視線掃過觀衆席裡的每一張陌生臉孔。
可他唯一想見到的人,不在。
他的哥哥,把他孤零零地丢在了這裡。
伊野就知道他果然生氣了。
白川是個嚴格遵守約定的人,哪怕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從不會缺席遲到。這事伊野不占理,随口編個理由是容易,但被揭穿麻煩就更大了。
他很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哥有事耽誤了。”
“什麼事?”
什麼事能比他重要?
伊野擺手:“一點私事啦,不重要的。”
白川不說話了,藏在背後的手用力到青筋根根鼓起。
伊野跟他都是入學新生,能有什麼事情,讓他連典禮都來不了;能有什麼事情,比他這個弟弟更重要。
他咬緊牙關想繼續追問。鼻尖一動,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當即仰頭湊近青年的脖頸處,沒等對方做出反應,又很快離遠,臉色愈發冰寒:“朗姆酒的味道,你喝酒了?”
伊野迅速嗅了嗅自己身上,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是這個,你忘了老爹最喜歡用朗姆酒味的空氣清新劑嗎?”
白川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信還是沒信。
“這可是你第一次演講,正式場合當然要噴香水,剛好這個味道聞着不錯我就順手噴了。”伊野看他還不說話,拉下衣領主動靠過去,“不然你再仔細聞聞?”
青年的頸部線條流暢而脆弱,暖白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似乎隻要一掐就會留下道道淤紅。白川喉結滾動,指骨泛白,強忍着什麼轉過頭,“我不聞。”
“真不聞?”
白川眉頭擰緊。
再說下去他又要生氣了,伊野松口:“好啦好啦。典禮肯定有錄像,哥哥回去就把演講反複重播五十遍怎麼樣!”
“……”
“那就一百遍!”
白川啞聲:“伊野,這根本不重要。”
伊野不太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白川。那雙澄澈的黑瞳清清楚楚倒映着白川的臉,卻隻讓他感到自己的扭曲和惡心。他收緊呼吸,勉強轉過頭:“算了,就當我沒說過。”
白川總是這樣,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伊野其實也習慣了,就當他是叛逆期,沒有繼續問。
典禮結束後沒有其他活動,課程要等第二天早上才正式開始,伊野不想太早回去,一來要散散身上的朗姆酒味,二來凱撒·奧德裡亞挨了揍,估計現在正怒得要殺人,他不想正好撞到槍口上。
他跟白川說想在軍校裡先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白川對建築不感興趣,但沒有離開,而是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一前一後,永遠隔着一步的距離。
伊野話多,看到點啥就喜歡叭叭,白川默不作聲跟在旁邊,偶爾給個眼神就當做是在聽。
帝明軍校的建築以哥特式風格為主,外形類似一座座教堂,高聳宏大,如同森林巨木矗立在廣場上,牆壁内鑲嵌的彩繪玻璃折射出絢爛的光,看得人眼花缭亂。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打算回去時,意外遇到了個熟人。
“伊野同學!!”遠處,艾爾頂着棕褐色卷毛,臉上的雀斑襯得他像隻小麻雀,一邊興奮地朝他們招手一邊快步跑過來。跑近了,才看到伊野身後的白川,眼睛驟然發光。
“這,這位是……白川·蘭利同學嗎?!久久久,久仰大名!”
白川掃了一眼伊野的側臉,淡淡道:“你好。”
雖然沒能握手,但艾爾絲毫也不生氣,激動地盯着伊野:“伊野同學,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是兄弟啊!”
伊野:“我以為你知道啊。”
“軍校這麼大,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我還想着是巧合呢,哪想到你弟弟居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3S……”艾爾說着,忽然想起來,“那你運氣可真好,能進S班了。”
“嗯?”
“分班啊,登記的時候班級信息應該都發到終端上了,你沒收到嗎?”
伊野收是收到了,不過他隻是随便瞥了一眼沒多在意,但聽艾爾這樣講,S班還是個好地方?
“看來你不知道啊。像我們這種跟着Omega入學的,分班也是按照Omega的資質來。資質越高,分到的班級名次越高,S級就是排名第一的班級。”
那伊野懂了,就是尖子班的意思。
“S班的導師都是軍校裡資曆最深的,裡面還有不少曾是帝國軍政部的高級官員,”艾爾的語氣完全按耐不住激動,“最關鍵的是!據說考核的時候,還能接受帝國第一指揮官的指導!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你真是賺到了。”
伊野眼睛一亮。
第一指揮官,他記得好像也是主角攻之一吧?
餘光掃向白川,後者對這個話題顯然不感興趣,神色恹恹。他重新看向艾爾:“考核是指年末考核嗎?”
“不止,每年有兩次考核,分别在6月和12月。但我們剛入學沒多久,所以今年的6月那次算入學考核,跟12月的年度考核内容不太一樣。不過……入學考核具體考啥,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說今年變了規則,反正應該還是分組對抗,明天導師估計就會通知了。”
“分組好啊,剛好我和我弟弟一隊。”伊野笑眯眯地伸手勾住白川的脖子,“是吧弟弟。”
白川:“……嗯。”
艾爾看着兄弟倆,搖搖頭:“白川同學是3S,肯定不用說了,但你們組隊……我覺得有點懸。”
“為什麼。”伊野還沒開口,白川先問了。
“S班那麼厲害,當然不隻有Omega,新生裡天賦最高的Alpha也都分過去了。”艾爾的語氣下意識壓低,“伊野同學……你那位室友也在啊。”
伊野哽了下:“你說凱撒·奧德裡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