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
靳修臣随手拿了兩瓶礦泉水,遞給周煜林一瓶:“上次分開後,你回去靳修臣沒刁難你吧。”
他一直記挂着周煜林,還拉下臉去讓淩數幫忙打聽,淩數卻說,周煜林在靳修臣心裡,還是有分量的,讓他别瞎操心。
周煜林想起那天晚上,兩人吵了一架,吵得那麼天崩地裂,笑得勉強:“還好。”
靳修竹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肯定沒好到哪兒去,歎了聲:“林林,你從小就這樣,有事總愛一個人悶在心裡,什麼都自己扛,讓人看着又着急又心疼。”
周煜林垂下眼,用手摳着瓶子上的标簽,沒說話。
靳修竹突然笑了:“我又想起你小時候,有次放學,非要去公園的滑梯玩兒,結果磕掉了兩顆門牙。”
“你怕挨罵,硬是閉着嘴不敢說話,裝了好幾天的啞巴。”
周煜林忍俊不禁:“小時候不懂事。”
靳修臣:“結果你們學校的合唱活動,你剛好站在第一排,正對話筒,一張嘴,大家都聽見你唱歌漏風……”
“哈哈哈麥克風呼呼的……真可愛。”
周煜林無奈地笑:“好了哥,别說了。”
他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當時丢臉的感覺,這妥妥的黑曆史。
靳修竹臉上的笑意下不來,目光慈愛:“林林,好好的,無論怎樣,哥都希望你過得好,如果能離開那個人,是最好的了。”
他太清楚靳修臣是個什麼東西了,這人從小就心理有問題,跟他媽一樣腦子不正常,他不想讓周煜林待在一頭惡狼的身邊。
周煜林靜默了下,還是決定跟他坦誠:“哥,我已經在計劃,跟他分手了。”
說出分手時,他心裡好像空唠唠的。
十年的感情,由于國内不允許領證,最後分開,連‘離婚’這樣莊重的字眼都不配用,隻能用淺淺的‘分手’兩個字。
本來跟靳修臣約好了,過段時間時候,去國外辦手續扯證。
如今看來……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周煜林還是想要那個證的,反正也隻是個象征,在國内都做不得數,不被承認。
那個證就好像,這十年的一個畢業證,算是給他們這段感情的收尾。
聽到這話,靳修竹先是怔了下,反應過來後臉上也沒有笑容,反而幾分惆怅和憂色。
他理解周煜林,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下決心離開自己深愛了多年的人,會是怎樣的痛心。
那跟死了個親人,有什麼區别。
靳修竹拍了拍周煜林的肩:“你很勇敢。不像我……”
周煜林:“你跟淩數怎麼樣了?”
靳修竹淡笑了下,眼底的悲情化不開,故作坦然:“就那樣吧,估計我們要互相折磨到老,或者到一方死了吧。”
他挑了下眉:“不說我了,說說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周煜林語調變得飄忽的沉重:“不知道,我好像離了他,突然就不清楚接下來的人生,該往哪個方向走。”
也失去了往前走的動力。
靳修竹抿唇:“你還記得,你以前很喜歡設計,小時候就常說以後長大要當個設計師?”
周煜林微怔,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變得清晰了幾分。
靳修竹看出他的動搖,鼓勵說:“當年你因為家裡……沒辦法才放棄了,你現在也有點積蓄了,要不回學校深造吧,做自己喜歡的事兒。”
“人這輩子,不能隻有愛情吧。追逐夢想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晚。”
周煜林猶豫,但眼睛卻是亮的:“真的可以嗎?我年齡都這麼大了……”
靳修竹認真給他分析:“年齡不是問題。但國内的大學的話,估計要考試,還得走一系列流程,很麻煩,最後能不能如願以償地去你想去的學校也不一定。”
而且這個周期會很長,并不那麼劃算。
周煜林的心,又緩緩失落了下去。
也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靳修竹捏了捏他臉,笑起來:“啧,别這樣,哥不是在給你出主意嗎,瞧這失落的小模樣,看着都讓人揪心。”
周煜林也隻好笑笑。
靳修竹:“林林。去國外吧。”
“國外的很多學校,拿錢就能上,那些名牌的頂尖大學,錢砸夠了,再托有威望和地位的人寫推薦信,還是比較容易進的。”
周煜林眼神木木地看着地闆,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想什麼。
半晌後,他猛地擡頭:“哥,我要去。”
那雙眼睛裡,終于重新被明媚的光鋪滿,熠熠生輝,像是藏着一個小太陽。
靳修竹柔軟一笑,摸摸他的頭:“好。”
“當年你家裡出事,哥剛好在國外留學,什麼都沒幫上你,這些年心裡一直愧疚……你留學的事,就交給哥吧,哥幫你搞定。”
如今淩數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管着他,雖然他沒了靳家的權勢傍身,但人脈還是在的,這種事對他來說不算難。
周煜林:“錢我自己出,哥幫我選選學校,打聽下入學流程就好。”
他也不想欠靳修竹太多。
靳修竹知道他的性子,隻說好。
兩人又聊了會兒,相談甚歡,周煜林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
等靳修竹走了後,周煜林随便上網搜了下,留學大概需要花多少錢。
饒是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吓了一跳。
留學是真的燒錢。
又看了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可能,不太夠。
周煜林盤算着自己的資産,現在他手裡唯一能變現,唯一值點錢的東西,就是公司的股份。
猶豫了下,周煜林點開靳修臣的微信聊天框,斟酌着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