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相處。不過他是一個我看不懂的人】
【有時候我覺得他非常簡單直接,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有時候又覺得他冷心冷情,對什麼都不上心】
·
次日上午,王語疏給江黯送來了早午飯,以及新收到的一部分劇本。
江黯知道這份劇本絕對不是最終版,導演和編劇都會随時對劇本進行調整。
不過無論如何,他得先把這版背了再說。
吃飯的時候,江黯注意到王語疏臉很紅,像是起了很多紅疹。“不适應這邊?”
“可能有點。”王語疏道,“帝都幹燥。習慣了。我還沒來過南邊呢,感覺這裡實在太潮濕了。”
江黯也覺得這裡太過潮濕,連同夢境都黏膩起來。
他叮囑道:“趕緊去醫院看看,别耽誤了。我這邊沒你什麼事兒,看完病你可以去逛逛景點。”
王語疏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興奮。
但很快她又嚴肅起來。
“醫院我會去的,不過不着急玩兒。
“江老師,現在這些粉絲啊、代拍啊,都很厲害,網上連你的上班照下班照都有了……
“你和邢老師住哪兩間房,大家也都知道了,看見你們分房睡,網上有說你們是假情侶的,也有說你們感情不和的。”
“就算是真情侶……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度假的,公是公,私是私,沒必要什麼都攪合在一起。”
江黯随口道,“不用做任何回應。一萬個人有一萬個想法,還能一一回應得過來?”
“诶?行,是。”王語疏點點頭,“不過代拍啊、還有一些站姐還是會在劇組蹲守,你和邢老師中午要一起吃嗎?我是訂兩份飯,還是……”
“不用。”江黯道,“下午沒我的戲,但我得去片場看一看,和其他演員老師熟悉一下。所以中午我去組裡吃盒飯,你讓他們記得訂我的一份就行。”
“行。我知道了。”王語疏道,“那我也給吳子安那邊知會一聲。”
中午江黯果然去了組裡。
有一場戲剛好拍完,完事兒後在場劇組成員直接在片場吃起了午飯。
江黯剛拿到盒飯,就碰上了同樣過來取盒飯的邢峙。
兩個人的視線一碰,雙雙都沒有說話。
彼此間好像有幾分尴尬,還有幾分隔閡。
後來打破沉默的還是導演聶遠山。
一看見江黯,聶遠山就皺了眉,也不管一幫子人在場,他很不給這位年輕的三金影帝面子,張口便是一句:
“江老師,我讓你教你的小男朋友練習吻戲……我有讓你這樣教嗎?嘴腫成這樣,戲還要不要拍了?!”
江黯端着盒飯沒吭聲。
邢峙倒是走過來,主動橫在了他和聶遠山之間。
“聶導,不怪江老師,都是我的問題。不過你放心,這個問題我會處理好。晚上的戲,我們也一定會演好。”
下午,小洋樓二層的某間空房内,江黯和邢峙走了幾遍晚上要拍的戲。
把節奏和台詞徹底踩準後,他們停下來中場休息。
江黯坐在一張梨花木椅上,邢峙單膝跪在他跟前,拿了棉簽給他的嘴唇上藥。
這藥膏不知是什麼草藥做成的,味道并不難聞,抹在唇上的感覺很清涼、也很舒服。
抹完藥,邢峙收拾好棉簽,對江黯道:“這種藥去痛消腫很有效。兩三個小時之後應該就沒問題了。江老師,抱歉。”
“沒什麼。”江黯道,“你也沒有經驗。”
邢峙卻道:“不完全是為這個道歉。”
“那是……”江黯問他。
邢峙注視着他的眼睛道:“昨晚你好心安慰我,但我……”
“不要緊。”江黯淡淡一笑,倒像是真不介意。“你隻是想出戲。這很正常。”
邢峙的瞳孔微沉,不過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轉而問:“聶導三番兩次當着衆人說那種話,是在故意給你難堪。怎麼你看起來并不生氣?”
“可能是因為,我差不多能理解他在氣什麼。”
江黯想了想道,“時尚晚宴那會兒,你說的一句話很對,聶導拍戲很講究,也很嚴格,不喜歡用頻繁上熱搜的演員。
“換做是從前,看見我倆最近的這些動作後,就算我們演技再好,聶導也絕不會要。
“我都能猜到他私下裡會怎麼罵我們——等電影上映了,磕CP磕上頭的觀衆們,隻會覺得在電影裡談戀愛的也還是江黯和邢峙,不會有人真正認識冷玉梅和李屹南。
“總之……聶導對我們炒CP的事情不滿,但又不得不屈服于流量和投資方的要求,讓我們進組。
“他從前是清高的文藝片導演,現在基于現實情況,不得不低頭拍商業片。被投資方裹挾,他别扭,憋屈,但又不能真的拿金主爸爸撒氣,也就隻能拿我撒氣了。”
“不過不要緊。我們好好拍戲就是了,會有讓他和觀衆刮目相看的一天。”
邢峙聽着這話,沒有任何動作,他維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就那麼擡頭看着江黯。
江黯垂下眼眸,對上他那雙亮亮的眼睛。
“怎麼?覺得我挺懂事?”
江黯自我調侃了這麼一句,心裡倒是對邢峙的身份多了幾分揣測。
聶遠山對他倆都有氣,不過昨晚和今天中午,他的氣主要是沖着自己來的,而不是沖着邢峙。
就好像他在顧及着什麼。
從網上能查到的消息來看,邢峙是普通工薪家庭出生的孩子,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
可種種迹象表明,他的背景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江黯琢磨邢峙的時候,邢峙也在琢磨他。
現在邢峙幾乎可以确認,江黯雖然經常表現得随心所欲、任性肆意,但其實他的心裡有杆秤,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江黯的性格直來直去,估計因此得罪了一些人,才有人故意黑他,進而影響他的風評。
比如對偷窺自己的狗仔沒有好臉色,會對他們比中指。
那麼他當然會被他們添油加醋說成是耍大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可在大事兒上,江黯不是會随便胡來的人。他其實很有分寸,也很有智慧。
既然如此……
“你好像有話問我?”
看出什麼來,江黯主動開口。
邢峙緩緩起身,坐在了江黯旁邊的椅子上。
“是。不過不确定能不能問。”
“你問吧。”江黯道,“事無不可對人言。”
邢峙對上他的目光,半晌後道:“江老師當年……到底是為什麼會被雪藏?傳聞說你得罪了人。”
江黯面容果然一下子冷了。
邢峙當即蹙眉。
随即又聽他用不甚在意的語氣道:“是得罪了人。”
不待邢峙進一步詢問,江黯随口解釋道:
“一個傻逼惦記我屁股,想睡我。我沒肯,把他腦袋砸破了。就這麼簡單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