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來後他發現,原本一片狼藉的房間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點雜亂的痕迹都找不到。髒衣服被整齊挂在衣櫃裡,已經晾幹了。原本暧昧的氣味也被一股清新的竹香掩蓋,聞起來給人甯靜惬意的感覺。
澤蘭起身時臉色微微扭曲了下,見于銜青一副清清爽爽的模樣,心生不悅,睨了他一眼,存心找茬:
“看我幹什麼,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幹嗎?”
“我的事都幹完了。”于銜青輕輕笑了一下,“不過既然殿下說我有事要幹,那我就去泡杯茶吧。殿下喜歡菊花茶還是玫瑰茶?還是,茉莉花茶——?”
誰知澤蘭的眼神變了變。
“不要茉莉花。”他蹙起眉,一把拿起衣物,轉身走進衛生間,冷冷的聲音隔着磨砂門闆傳來,“我不喜歡喝花茶。”
于銜青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
據他在星網上查詢得來的信息可知,這個世界的獸人會有自己獨特的信息素,用于掩蓋氣息、威懾敵人、求偶期求愛等。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澤蘭的信息素就是茉莉花。雖然和本人形象不符,但一般獸人也不會讨厭自己的信息素吧?
澤蘭在衛生間待了一會兒,半天沒有動靜。
眼看着要到時間了,于銜青敲了敲門:“殿下,你好了嗎?”
“沒有。”裡面傳來澤蘭煩躁的聲音,“這衣服怎麼搞的!”
過了一會兒,門被砰地推開,一臉不高興的澤蘭站在門口,鬈發被打理得很精緻,禮服也很筆挺,很符合大貓愛美的風格——如果不是他胸前那一團亂的領帶的話。
于銜青壓了壓嘴角,走上前去,把被打成死結的領帶解救出來,再慢條斯理地給他系好。
澤蘭垂目,看到這個怎麼也弄不直的領帶被這個人類乖乖馴服了,眼神閃了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喂,我不是不會,我隻是今天手有點抽筋……”
以往都是侍從和副官給他整理正裝,澤蘭還是第一次自己系領帶。
于銜青直起身子,從容不迫道:“嗯,都怪我沒有照顧好殿下的手,都是我的錯。”
“……”
人類如此上道,澤蘭甚至沒有降罪的借口。這更讓他不爽了,坐懸浮車去皇宮的一路上臭着個臉,也不和于銜青搭話。
活像是昨天x生活不順似的。
——以上os來自随侍的祁霖醫生。
一開始他還擔心人類殿下受到冷落會不會傷心,但于銜青始終都保持着得體溫柔的微笑,在車上詢問他陛下的喜好與禁忌,一項一項記錄下來,反而讓澤蘭殿下多看了幾眼。
在發現人類殿下一眼都沒有分給他之後,澤蘭殿下的臉色更黑了。
車上的香味讓人意識有些昏沉,大約半個星時後,他們到達了宮殿。
即使生前見過不少大場面,于銜青在見到希爾烏多斯皇室那金碧輝煌、邊角料都透着金錢味道的宮殿時,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
“二皇子,皇子妃,這邊請。”
侍從領他們入殿,國王端坐高台,階梯之下站着一位身材修長、身着貴族禮服的豹族獸人,面容俊朗,看見他們之後,溫和地笑了笑。
005系統忽然出現為他報幕:
【這是澤蘭的大哥,大皇子,艾爾·希爾烏多斯。】
來不及多加觀察,于銜青俯身與澤蘭一同向高台之上的陛下行禮。
起身後,陛下先是公式化地祝賀他們新婚,向于銜青表示了婚禮倉促的歉意,再淡淡吩咐了兩句婚後事項。
來之前,于銜青查的資料都說當今國王仁德親厚,治民有方,父慈子孝。其他方面不好說,但正常家庭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随随便便與一個陌生人結婚,更何況,婚禮還如此簡陋,生怕于銜青跑路似的。
更神奇的是,一向喜歡嗆人的澤蘭一言不發。
廣闊宮殿内,父子兩人距離很遠,于銜青與澤蘭并肩站立,必須得仰頭才能看見王座。
澤蘭平視着階梯,像純粹完成任務似的,臉上找不出什麼表情。身體繃直,像一柄鋒銳的劍,出鞘前收斂着自己的鋒芒。
客套話過後,國王忽的轉向于銜青。
“二皇妃這些天都待在室内靜養,沒有機會外出,這樣對病人不好。既然你嫁給了澤蘭,以後就是這裡的一份子,祁霖,你帶二皇妃出去逛一逛,去看看花園的景色。”
祁霖點頭應是,于銜青很快被帶離了宮殿。
離開前,他望了眼澤蘭的背影,對方筆直地站在原地,并未朝他分過來一個眼神,像是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站在那兒。
*
于銜青走後,室内的溫度降到冰點以下。
陛下隻看了一眼澤蘭,再也保持不住平靜的臉色,仿佛見到什麼髒東西似的,一甩袖子,從側門大步離開了。
大皇子艾爾從階梯上走了下來,“弟弟。”
今天沒有特殊行程,艾爾沒有穿披風出門,一隻手自然垂在身邊,另一隻卻被一隻金屬手臂替代。
一見到艾爾的手臂,澤蘭便松懈力氣,垂下腦袋。
“還在和哥哥鬧脾氣?”艾爾一看便知道他剛剛一言不發的原因,“同人類結婚是父王批準的命令,澤蘭。”
“可你們為什麼不提前同我說一聲?”
澤蘭猛地擡起頭,眼尾有些紅,面對着至親的哥哥,委屈與惱怒一股腦湧上心頭。
“你們直接把我給綁了!”
“提前和你說一聲你就會答應了嗎?”
“起碼讓我知道!就像這次定下的婚約,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類,為什麼要和他結婚?”
艾爾淡淡看着他,什麼都沒說。
半晌,澤蘭被他看得心中泛涼,閉了閉眼,聽見艾爾說:
“弟弟,你又任性。我不喜歡這樣。”
每當艾爾用這樣失望又無奈的語氣責怪他,澤蘭内心的愧疚便會滿得溢出來。
他并不想讓哥哥為難,卻又不甘束縛,一時沉默。
“你要聽話。我知道你不願意聽父皇的話,那就當是為了哥哥,生下一個身體健康的後代,好嗎?”
“……”
澤蘭身上的刺慢慢收了回去,艾爾把手放在澤蘭柔軟的耳朵上揉了揉,
“昨天和那個人類相處得怎麼樣?”
澤蘭耳朵抖了抖,原先的各種委屈暫時不提,腰開始隐隐作痛,眼神忽的有些遊移:“……能怎麼樣。”
“你有沒有欺負人家?”艾爾說,“平日怎麼玩都随你,但是不能傷害他的身體。”
澤蘭嘴角輕輕一抽,有些僵硬:“……我哪能傷害他。”
他想說這個人類又狡詐又邪惡,其他人隻有被傷害的份,你們都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但轉念一想,昨天晚上太丢人了,堂堂雄性獸人居然被一個隻能卧病在床的人類壓了,這事絕對不能告訴哥哥,否則他一定會成為皇室笑柄。
“對了,這個要給你。”
艾爾沒忘了正事,從身上拿出一小瓶試劑,溫和道。
“昨天他們給你打了激素,現在你處于求偶期,這是我特地找醫生調制的特效藥,能夠緩解你難受的症狀。”
澤蘭心下一暖,接過藥瓶,珍視地放進懷裡。
“謝謝大哥,我會按時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