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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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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摧折,窗間過馬,轉眼到了十五。

傍晚,檀韫在乾和宮陪皇帝用元宵。元宵是糯米細面揉的,桂花白糖核桃仁的果餡兒,圓滾滾的一顆,看着可愛喜慶,但這玩意兒甜膩又實在,不好多吃。把碗裡的三個吃完,他擱下勺子,侍膳便将他的碗撤了下去。

皇帝還在用,乾和宮的管事牌子薛萦站在一旁給他講一些民間趣事,期間,外頭有人通傳,說永安宮來人問安。

永安宮住的是淑妃,這是來請皇帝共度佳節的意思。

皇帝安靜地吃着元宵,沒聽見似的,檀韫便出去回話。

今日十五,宮眷内臣都穿燈景補子,周渚一身魏紅的伫在階下,禦前牌子正在同他聊家常,态度很親和。待聽見後頭有人喊“檀監事”,兩人便停下說話,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檀韫跨出殿門,曳撒是天水碧,白玉帶掐着一把窄細的腰身,冷風撩擺,膝襕随着腳步逸出一杵青煙雲紋,這是個清隽的玉人。周渚眼皮微挑,迎上兩階笑道:“七叔。”

周渚是司禮監何掌印的幹兒子,自臘月淑妃入宮,便被調到永安宮做掌宮。何掌印是檀韫的大哥,是以周渚雖比他大半歲,輩分卻要小一輩。

禦前牌子先退回去了,檀韫站在階上,說:“陛下在用膳,夜裡還有公務,回吧。”

他應該是剛用完熱食,臉頰薄紅,唇瓣也比平日豔,像洇了胭脂,周渚大剌剌地打量着,“那七叔今夜忙麼?”那雙柳葉眼淡淡地垂下來,他咧唇一笑,“今兒過節,七叔晚些回去,同侄兒玩——”

“啪!”

乾和宮外的當直們目不斜視,當沒看見。

周渚被一巴掌扇偏了頭,聽到了嗡嗡的噪聲——别看檀韫長這副模樣,這也是個從小拉弓的,手勁兒可不小。自他從直殿監的小宦官攀成何掌印的幹兒子,幾年了,這還是頭一回挨巴掌,但他再偏回去時也不大在意的樣子,“七叔,好大的脾氣。”他笑得毫無芥蒂,“您不樂意陪我玩兒,說一聲就是了,動什麼手呢?”

“隻是擔心你,”檀韫擡手捧起周渚的臉,被風吹冷了的掌心正好貼在那半邊被扇紅的右臉,周渚黝黑的眼珠子盯視過來,他便回以關切晚輩的目光,“你說話這樣沒規矩,他日若惹惱許娘娘,七叔也救不了你,是不是?”

你不借機踩一腳就不錯了!周渚笑出一口白牙,說:“謝七叔教誨,侄兒記得了。”

“乖些吧。”檀韫拍拍他的臉,轉身回了。

那背影楚楚谡谡,邁進殿轉過彎就沒了影,周渚突然擡手狠狠地搓了下臉,“檀、韫。”他像餓狗咬骨頭那樣咬着這個名字,轉身快步走了。

銀魚,半翅雞,鹵煮鹌鹑,八寶湯鍋,脆藕,奶皮……時令珍味擺了一桌,淑妃正在桌邊等待,黃丹華服,珠圍翠繞,正應了那句“芙蓉不及美人妝①”。她看起來有些緊張,侍奉的宮女不禁安撫道:“娘娘别急,陛下很快便來陪您了。”

淑妃正在心裡數花瓣猜陛下會不會來,想她入宮一月,也隻有進來那日見過陛下,天子那樣年輕英俊,就是好像對後宮不大熱情。但是一聽這話,她嘴上倒是笃定,要充面子嘛,“宮裡就這麼幾個人,西邊兒華英宮的那個話不會說兩句,陛下陪她坐會兒都嫌無聊,别的更不過眼了。”

宮女隻管哄主子高興,掩唇笑着附和,可轉頭見周渚獨自回來,便笑不出來了,退到了後邊去。

“陛下呢?”淑妃盯着周渚。

周渚上前行禮,答道:“陛下在用膳,夜裡要忙公務,來不了。”

“上元節一個人用膳,”淑妃繃着小臉,緊張地問,“陛下召誰了,是不是華英宮的?”

“陛下沒有召見娴妃。”周渚說,“侍膳的是檀監事。”

淑妃拍桌,頭上的孔雀銜花冠子晃得周渚眼瓜子一疼。

這位娘娘封号“淑”,自然是極美的,此時鵝蛋臉宮柳眉皺着,狐狸眼櫻桃嘴抿着,一身的憤憤,說:“把檀韫給我叫過來!”

她是文真侯府的嫡女,現秦王妃的侄女,自小就是衆星捧月的嬌小姐,入宮後雖有收斂,但也改不了驕橫氣。隻是這命令聽不得,周渚勸道:“檀監事今日當值,必然會在禦前侍奉,這一叫恐怕要驚動陛下了。”

提及陛下,淑妃便清醒了些,這禦前的人最不能得罪,他們慣會吹耳邊風,還有更了不起的能吹枕邊風!檀韫是陛下欽封的禦用太監,說句簡在帝心實不為過,若非他實在太年輕,陛下指不定真的要讓他提督緝事廠,這麼個左手給天子代筆墨,右手替天子掌殺伐的人,腦袋可不是泥捏的。

那花冠子上的氣焰消滅大半,就剩一撮餘焰蔫兒着,周渚适時地上前奉一盞果兒酒,說:“娘娘,您消消氣。”

淑妃抿了兩口,下意識地說好好喝,立馬又驚醒現在不是誇酒好喝的時候!她攥住周渚的手腕,“你說檀韫和陛下是那種關系嗎?我聽說以前龍潛時,他夜裡常在陛下的寝殿裡睡,是睡一張床麼?”

那麼漂亮的一尊玉人兒,想跟他一起睡也不稀奇,周渚抿了下唇,模糊地說:“沒聽說陛下好龍陽。”

“檀韫又不是男人!”淑妃“砰”地擱下酒杯,沒察覺面前人眼底一瞬而逝的陰翳,依舊攥着他的腕子,“他是下頭挨了一刀,又不是臉上挨了一刀,你瞧他那模樣,不是狐狸精托生麼?陛下也是男人,和他日夜相處,一時不慎就脫/褲子也是極可能的。”

周渚也這樣想,且多的是人這樣想,有些人私下還繪聲繪色地描訴檀韫與陛下的那些風流韻事,也不知道是躲在床底還是跪在床前聽見看見的。可檀韫竟然沒拔了這些人的舌頭,那人身上有股子任爾評說的氣度,令人敬佩,令人厭惡!

淑妃還在喋喋不休,周渚聽得煩了,口不應心地安撫道:“娘娘,陛下是天子,有三宮六院,您若想當皇後,就萬萬急不得。至于檀韫,他就算夜夜上龍床,也礙不着您。”

這句話倒是說在淑妃的心坎兒上了,是啊,檀韫隻是個閹人,陛下寵幸他都隻能偷偷摸摸的,難不成還能光明正大地充入後宮?她籲了口氣,将杯中的酒喝完,說:“我聽說大表哥回來了?”

她口中的“大表哥”是秦王世子,說起來世子爺是秦王原配、先秦王妃所出,與淑妃沒有血緣關系,但淑妃很喜歡他似的,總是親昵地叫一聲“大表哥”。

周渚說:“世子前些時日就回來了,昨兒還在常樂巷與珉王搶男伶,兩人當街鬧起來,若不是剛好在樂坊作曲的傅二公子及時阻攔,世子就要動刀了。”

是了,她這位大表哥自來就是位大逆不道、狂悖放肆的主兒。淑妃用巾帕拭了下唇角,心裡有了個主意,“過幾日禦花園的許多花該開了,你拿我的帖子去請大表哥入宮賞花。”

周渚應下。

*

是夜,檀韫在乾和宮陪皇帝處理公務,戌時末回到直房。直宿火者替他寬衣脫帽,奉上熱帕子擦臉,又端來泡腳盆,從匣子裡取了一袋改善睡眠的藥包放進去。

俄頃,尚柳來入内,将鬥篷脫給火者,讓人先出去。他搬了交杌在檀韫腳邊落座,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說:“雍京身形高挑、寬肩窄腰、膚色白、唇色紅、有能力養私衛的男子都在這上頭了,您瞧瞧誰像您的野桃花?”

檀韫接過名冊,同時滿足條件的屈指可數,可他把幾個名字看來看去仍無法判定誰最有嫌疑。

那日“野桃花”帶來的黑甲衛此時是否存在還不确定,就算已經存在,也輕易不會出動……方向錯了,檀韫想,十年的時間,一個人前後可以改變的地方太多,從人身上查實在是失了準頭。他摩挲頁腳,“那枚紅玉戒呢?”

“沒有蹤影。”尚柳來說。

“去處沒有蹤影,可來處一定是宮裡,那枚紅玉戒約莫是去年驚蟄前後丢的,再順着查查吧。”合名冊時,檀韫的目光在其中一個名字上稍頓——傅濯枝。

傅世子倒是個養得起私衛,敢闖宮殺人,還有瘋魔潛質……最後也的确瘋了。可這位嘛,不大可能,原因有三:

其一,傅世子不喜宦官。

世子年少時曾當街打罵宦官,還把人塞到糞夫車上的糞桶裡去了,那倒黴催的正是檀韫的五哥。那會兒他剛入宮,老五嫉恨他得老祖宗喜歡,暗地裡沒少給他使絆子,他到底還小,一次不慎着道犯了錯挨了打,之後是夜夜琢磨着要讓老五十倍奉還,結果沒出個把月老五就犯到世子手裡了,他簡直很高興。

這事兒一出,世子被先帝爺召入宮,據說先帝爺問世子事出何故時,那會兒讀書用功,還是棵錦繡玉樹的世子端跪殿上,一顯混賬雛形地就說了句“看他不順眼”。因着這話,自那以後大家都說世子讨厭閹人,陛下禦極前偶爾同世子相聚都特意不帶他,怕世子說鬧就鬧,給他難堪。

其二,他與世子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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