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誦“啧”了一聲,心想果然如此。
養鬼瓶上系着一根細細的銀白色金屬鍊子,十分結實。殷誦把養鬼瓶挂到了腰上。用哪吒的話說,關鍵時刻,還能靠着放出女鬼,救殷誦一命。
解決了恩州驿的事,陳塘關一行人沒有停留,第二天啟程離開了恩州。
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再次來到黃河岸邊。渡過黃河,又走了一個半月,大年都過了,這支六人一鬼的車馬,才慢悠悠地晃到朝歌城門口。随從陽榮跳下車,繳納進城費。
陽榮繳納費用的時候,報了自家門戶。城門守衛沒有認真檢查,掀開門簾往裡瞧了兩眼。見是兩個孩子,就放心地把他們放了進去。
纣王八年,龐汀、李友曾經跟随李靖,來過一次朝歌。當時,不論是李靖還是龐汀、李友這些随從的家将,都不曾想到會是最後一次跟着東伯侯姜桓楚入朝歌朝聖。一年後,商王忽然召見四大伯侯,然後姜桓楚莫名地死在了朝歌。
直等到冀州侯蘇護的女兒,蘇妲己登上王後寶座,李靖這些鎮守各州的守将才後知後覺,是姜王後出了問題,帶累了她的生父姜桓楚。
至于,姜王後出了什麼問題,就不好說了。朝歌傳出來的消息,是姜王後夥同父族,意圖謀逆篡位。連商王的兩個親兒子,太子殷郊、二王子殷洪都被打成同黨,全國通緝。通緝的榜單至今沒有撤除。
兩員家将輕車熟路地引着少爺、表少爺前往皇華館驿入住。然後照舊由家将龐汀帶着随從陽榮外出,先行打探朝歌如今的情況。
另一位家将李友留在哪吒和殷誦跟前,向他們簡單說明李靖最後一次入朝時,朝歌的景象。
“自從反賊姜文煥、鄂順于東、南兩路反叛,每四年一次,天下諸侯朝拜天子的舊例,已然是廢除了。”李友唏噓地說道。曾經,四大伯侯率領八百諸侯朝見天子的盛世氣象,是再看不到了。
殷誦聽到“東伯侯姜文煥反叛”,眼睛裡的光微微地閃了閃。他偏了偏頭。三歲的時候,殷誦已經記事。他分明地記得自幼在東魯侯府長大,府裡老少對他頗多愛護。
到了三歲,也就是兩年前的春汛時分。一日,他正在屋裡午睡。突然一個蒙住面孔的彪形大漢闖進來,一把将他搶走。出了府,大漢把他抱進一個木盆,又把木盆放到河裡,“目送”他順着水流被推進東海。
殷誦着實不懂,自己一個還沒斷奶的娃娃,怎麼就得罪了這個彪形大漢,讓他這般憎恨自己。
還好他命大,遇上九條樂于助人的金龍,一直保護他到表哥哪吒跟前。不然,東海随便一個大浪,他就要去冥府投胎了。
殷誦沒把自己和東伯侯府的關系,告訴殷夫人和表哥哪吒。他沒膽,總覺得這件事被姑父李靖知道,會被背刺。
他可不想去遊魂關吊城牆!
殷誦不負責任地跟着唏噓了一句:“我聽說大王除了姜王後生育的兩個王子,再沒有其他子嗣。想必姜家造反确有其事,否則大王如何能害僅有的兩個孩兒?”
李友聞言,不禁順着殷誦的話思索了一番。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将心比心,李友想到自己若是隻有兩個子嗣,除非母子三人将利劍刀鋒架到他的脖子上,否則他都是要保住一對子嗣的。
殷誦嘴上說着冠冕堂皇的道理,心裡卻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令他膽寒心畏的念頭: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但若姜後是冤枉的,那這殺妻害子的帝王,該是多麼的兇殘和冷血?
殷誦一想到要和這樣一個“惡鬼”同族,還要奉對方做族長、領袖,他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殷誦甚至想到,認完親戚,做完光屏上的支線任務,他就趕緊跑路。他這麼乖的寶寶,才不要和大壞蛋呼吸同一片空氣,會被傳染“壞人病”的。
哪吒聽着李友說起纣王殺妻殺子的事,面上沒多大反響,心裡想的是:李靖老兒處處和我這個兒子作對,無理都要強三分,一味用“孝”字壓人。原來根源在這裡。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君臣一個德性!
龐汀和陽榮打探一圈消息回來,撿了重要的幾件事告訴哪吒和殷誦。當今天子沉溺女色享樂,少有理事的時候。尤其這半年,商王竟然沒有召開過一次朝會。雖說重臣們為此憂心愁苦,朝廷倒是得來片刻安甯,沒再有忠臣良将撞死在九間殿上。
“自首相商容過世,王室宗親諸多事宜都轉到了王叔微子手上。表少爺隻要得到他老人家的承認,入了宗牒,認祖歸宗這件事就成了。”龐汀向兩位少爺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