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誦見識過猴哥的本事,雖然伯邑考沒有提及七香車、醒酒氈的玄妙,但是殷誦知道這兩樣東西能跟猴哥相提并論,肯定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物。
殷誦想着,憑猴哥的本事,宮廷中的歌伎樂師都得甘拜下風。纣王貪圖享樂,有這三樣寶物送到他面前,肯定樂得笑哈哈。
也就一笑了。伯邑考想要借此保他父親歸岐,門兒都沒有。
殷誦搖搖頭,斷然否定伯邑考:“兄長不曾來過朝歌,不知道朝歌如今做主的是什麼人呢。”
伯邑考詫異,不解其意:“怎麼?”
殷誦說道:“兄長豈能不知道,當年冀州侯是何緣故被逼到叛商麼?”
伯邑考一愣,恍然大悟:“我聽父親提過,是當年諸侯朝會,冀州侯忘了交好費仲、尤渾兩位大人。”
殷誦輕笑:“這般說吧。你入了朝歌,将寶物獻給大王,确實能哄來大王高興。但是費仲、尤渾看到你有這麼多寶貝,卻分文舍不得給他們,心中肯定記恨。兄長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會受到他們的阻攔。”
“兄長不要心存僥幸。隻要有這兩個攔路虎在,你休想一件事如意。”殷誦一臉嚴色地告誡伯邑考。
伯邑考細細斟酌殷誦的話,不得不承認殷誦說的不假。伯邑考不由得沮喪,不由自主地向殷誦讨教起來:“為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為兄真是沒用,父親受苦七年,除了眼睜睜看着,半點辦法沒有。”
伯邑考沮喪的神情讓殷誦擔心,真怕這位美男子受不住打擊,直接哭出來。
殷誦連忙止住伯邑考的頹唐:“兄長如果信我,我就給兄長出個主意。”
“說句不中聽的話,兄長既送來這些寶物,就是動了‘賄賂’的心思。與其賄賂君王做無用功,不如直接給了費、尤這兩個貪官。”
殷誦做計獻策道:“有他們說好話,至少有八成把握說服大王,赦免對老師的責罰。”
伯邑考猶豫起來。他的确是抱着讨好君主的目的來朝歌的。隻是讓他直接賄賂費仲和尤渾這兩個大奸臣,伯邑考在心理上又有些不舒服。
殷誦看出他的抵觸,立即再接再厲勸說道:“我曾經詢問過。老師親口承認,當年他老人家率領西方四百諸侯朝拜君王,也曾使用金銀買通費仲、尤渾,避免他們生事。”
伯邑考詫異地擡頭。殷誦看出他的吃驚,不由得比他還驚訝:“兄長不會不知道吧?”這怎麼可能呢?這位西岐大公子是住在象牙塔裡的嗎?
伯邑考臉上發紅,實在不好意思回答殷誦的問話。他的确不知道這件事。他一直以為父親帶來朝歌的财寶都是獻給商王的。
伯邑考想着冀州的遭遇,知道殷誦所言非虛,父親當年肯定賄賂了那兩個奸臣。
殷誦瞬間無語了,他不禁羨慕起伯邑考的天真。他也好想像伯邑考一樣,不知人間險惡。
好一會兒,伯邑考才消化了殷誦的話。他臉上的紅暈淡去不少。他不由得靜靜望着殷誦,認可了殷誦的提議。
伯邑考不禁想起了少年時,自家四弟姬旦也是像殷誦這般,小巧模樣站在自己面前,奶呼呼地給自己出謀劃策。隻是四弟自幼就喜愛闆着臉,不似殷誦這樣活潑,眼裡帶着明媚的笑。
殷誦見伯邑考意動,進一步叮囑道:“這樁事不能兄長親自去做,最好是找個伶俐可靠的人,方能辦妥。”
伯邑考思索半晌,這次帶在身邊的人中,并沒有這樣的人。他向殷誦坦誠道:“我現在就書信一封回西岐,叫幾位兄弟立刻遣人過來。”
殷誦點點頭。他看着伯邑考如同美玉一般熠熠生輝的臉龐,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這個“肉包子”。殷誦幹脆說道:“既然如此,兄長便不去城中吧。省得被人碰到,徒生事端。”
伯邑考點點頭,心中卻在淚流滿面。他仿佛一夕回到了西岐,左邊一個弟弟叫他出門當心,右邊一個弟弟叮囑他不要和奇怪的人說話。他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沒有人肯對他放點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