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嘶……在哪裡見過呢……”年輕男子看了匆匆從他身邊擦過的那個渾身草根泥水的胖男人一眼,思酌道。
“見過”是陸貫一路下來聽到過的最多的字眼,他害怕真的有人認出他來,跑得更快了。
杜漸從屋上俯視着下方狼狽不堪的陸貫,禁不住笑了出聲。
“笑什麼?”南宮微有些莫名其妙,半轉頭看向杜漸。
“沒,覺得他體力不錯,其實當個跑腿的不錯。”他打趣道。些許浸濕的鬓發貼在他額間,眉眼間透出一股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南宮微愣了愣,但僅在一瞬,之後他便看回前方。
陸貫不知出自什麼心理,把府邸建到挨着集市邊緣一處山腳下,叫他一陣好跑。
“早知我就建到中心去……”他打着哆嗦,一手裹緊了身上的衣袍,一手顫顫巍巍地開了門。
“大人。”來者是一個身穿黑束起高發的男子。他見到陸貫這副模樣,先是探頭出門外看了看四周,随後“嘭——”的一聲關緊了門,上鎖時發出陣陣金屬碰撞聲。
“程……程淵。”陸貫哆哆嗦嗦地擡起頭看着程淵,活像是見着了活觀音。
程淵面無表情地看着陸貫,冷聲說:“先進屋,大人細細道來。”
南宮微他們就在門口處貼着牆聽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下地前南宮微拉過杜漸的手,飛速地用指尖在他手背上畫下一道法術,兩人頓時隐去。
落地前,南宮微還看到杜漸用口型說了句“謝了”。
杜漸側過身,朝門前望去。
“怎麼進?”他向南宮微傳音道。
南宮微向上揚了揚頭。
“長老,進不去啊。”他一如既往地用着輕佻的語氣和南宮微說話。
南宮微睨了他一眼,惜字如金道:“滾。”
杜漸識趣地閉嘴,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會那個叫“程淵”的尚未走遠,指不定在門口蹲人,不能輕易擅動。
程淵的确是在蹲人,他把耳朵貼到離門近的牆上,未能聽到聲響。
但他怎麼都覺着有古怪,随後迅速運着氣勁轟開了門,抽起腰間的匕首向牆邊刺去。
杜漸立馬靠前揮手用靈力震碎匕首,程淵見匕首碎裂,立即自下而上對準心口的位置直拳而去。
碎裂的刀片在空中揮舞,不過一瞬便凝成冰,重重墜落,發出響聲,濺起雨後渾濁的泥點。
南宮微閃到程淵身後出手攥住了程淵貼在背後的手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折。
杜漸避開了那一拳,腳步略微往後退了幾步。那一拳帶着的靈力擦過杜漸肋骨處的衣袍,那處衣料頓時結上一層霜花。杜漸再次出手,想要反折程淵的右手。
誰知程淵忽然變得和水似的,被南宮微反折的左手瞬間軟了下去,像無骨人一般。右手向下一用力借力帶着身體一同旋了一圈,朝着杜漸出腳。
南宮微在他骨骼軟化伊始時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在松開他的手腕之際,狠狠地往腕間出了一擊。程淵吃痛,本在背後背着的軟綿綿的手也因此擺到胸前,“啧”了一聲。
杜漸剛避後退過那一腿,擡頭自然是看到了,便側身掃腿過去,腳下泥水四散飛起,沾染了衣袍。
誰知程淵在南宮微出劍刺向左腿後還能後空翻,再次躲過了杜漸。
杜漸的劍在乾坤袋裡,那柄随手從鑄劍處順來的劍他用不順手,便一直沒拿出來,誰知這會要用卻沒空拿,隻好近身肉搏。
杜漸在他快要落地時運靈力出招隔空斷了程淵的一段腿骨,一旁的南宮微又出劍刺向離他劍尖最近的右小腿處,鮮血頓時噴湧,滾燙的血流淌到了冰冷的劍上。
“二打一。”程淵倏地出現在南宮微面前,右手借勁向前推去,手心處冒着幽藍的光,不鹹不淡地說道,仿佛被斷骨的不是他。
南宮微不清楚他的實力,不敢貿然對招,閃到一旁躲過那一招。随後便看見地上被轟炸出的一片區域憑空燒起了熾熱的火。
他衣袍翻飛,腳一前一後往後方擦出一段距離。随後馭劍刺去。
“怎麼?”同時,杜漸抽空回了他的話,再飛身去轟擊。程淵被夾擊包圍,行動不得。
杜漸靈力尚未完全恢複,加之他有意隐匿實力,不免發揮不好。
程淵後退幾步之餘,他速度倏地提高,将束縛咒精準地打落在程淵腳下。那一刻,杏戾正好順着程淵拐了個彎,狠地穿透程淵胸右邊。暗紅色的液體浸濕附近的衣,杏戾随後猛地抽出歸位。
南宮微是故意刺到右邊的,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讓程淵死,他們要物盡其用。
程淵隻是瞥了一眼血流如注的胸口,并無其他動作。他的周遭被杜漸炸起火星帶泥,随後騰空後退。
“不好!”杜漸見程淵靜立在原地不動,腳下有一個奇特的淡藍色法陣冒出,他就知道,此刻阻止,為時已晚了。
南宮微聽到這話再回頭時,杜漸竟是不得近其身,被結界擋到了外面。程淵在結界中心處,渾身邊緣慢慢地爬上了絲絲縷縷的冰霜。
“走。”南宮微将杏戾歸鞘,直接大步流星地邁入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