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宗内。
前半個月裡她們陸續處理了不少行為怪異者,但也有半路潛逃的,導緻具體情況到目前為止還是不夠明确。
“這就像一個死局。”一名弟子在和長老彙報,“我們昨天又整理了一遍,眼底泛白者基本可以斷定是被操縱了,但是我們還是查不出源頭。有弟子入靈識内探查,每每到關鍵時刻就會被反彈,有些弟子已經因為這個重傷了。”
這不是寒水宗不行,是無能為力。
對方或者是一派人,靈力太過深厚,到可以同時讓近千人被操縱,一旦想要探查還會反傷。
“那地石如何了?”
“……地石是黑羽軍管,我也不清楚。”
“萬一出錯了怎麼辦?”那個長老揉了揉眉心。“祭壇大事不能有閃失。”
“在下會派人去的……前提是能要到令牌……”
當然,她沒能要到令牌。
因為這時淩渺同赤霄在地壇下的密室裡,沒人能找到她們。
暖光泛金,牆面如晝,密室并不像他人所想的那般陰暗潮濕,而是比寒水宗内的最奢華的地方還要奢侈。
這裡是寒水宗最神聖的地方,冰鳳降生,輪回涅槃,以大地之精華育冰魄之鳳,是養育寒水宗的古老聖地。
蜀都散落各地的冰晶靈石——通俗來說就是地石,是為涅槃的冰鳳所準備的吸收天地靈氣的引導物。它們布局呈一個聯通的陣法,以此來供給到陣眼祭壇。
祭壇隻是一個作為引導與誕生的承接地,而冰鳳的殘魄,在密室裡。
“史料記載約五百年前,冰鳳涅槃之日,蜀都靈氣充沛,萬物複蘇,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皆散,引修為者最高三人成仙,是為洪福降世。”
淩渺撫摸着手上的天神鈴垂落下來的緞帶,清澈的眼裡映出被保存在結界裡冰藍璀璨的冰鳳殘魄。
“老師,我們真的能做到嗎?”
赤霄依然戴着詭異至極的般若面具,身着暗紅紋銀長袍,負手而立。
“五百年了,寒水宗也變得千瘡百孔。就算冰鳳不能成功降世,你也是我們的小鳳凰。”
淩渺沒回答她,而是徑直路過她轉去另一邊去翻看典籍。
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麼,半晌道:“老師,你說史冊記載的冰鳳降世到修士身上,真的可行嗎?”
赤霄也不知道她翻到了哪頁去,隻是一把奪過她的書,鄭重其事道:“不能。”
“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了神力,就算是撐過那段涅槃後果也是反噬灰飛煙滅,我勸你别亂想。”
淩渺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找到一旁的機關開始了日常工作——每天給機關上加印法術,赤霄在一旁輔佐她。
如此過了約莫半個月,當淩渺素淨的手再次搭上那刻着鳳凰花紋的青銅扣,意外如約而至。
※
寒水宗處理完了疫病的事,玄陵宗那頭也把惡靈給研究透了。
這根本不是什麼普通惡靈,而是由他人全程操縱的。
杜漸與南宮微此時正坐在蜀都主城一家茶樓裡,對面正坐着不知多少年沒出過兩宗邊界的沈淵清。
臨近年關,窗外寒風呼嘯,震得窗紙與枯枝相互拍打着,發出一陣擂鼓般的聲響。
“那隻惡靈關在我院裡,大可放心。”沈淵清擡手設了結界,“它是有目的性的,就針對你——”
語畢,他朝杜漸擡了擡下巴。
“為何?”杜漸有些莫名其妙。他本人作古五年,不能做什麼事,生前也沒幹過什麼針對誰的事吧?
沈淵清搖搖頭:“誰知道呢。但我此次前來,除了說這個,還要叮囑你們,可千萬不要相信黑羽軍。我懷疑他們和寒水宗早就背道離馳了。”
“他們手下的人三番五次來侵犯我們,而宗内還不知情。估計寒水宗内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這黑羽軍還來,我估計他們背後有新東家了。”
“先生說的這些,我們先前也有考慮。”南宮微垂眸,摩挲着手腕上的紅繩。“我們如今還在這,就是要一步步走到宗主面前,要親自談判。”
“她們内部已經重蹈覆轍了。”杜漸接過南宮微的話頭,“我們想解決問題,她們肯定也想。單憑她們去解決固然是不夠的,那在合适的情況下我們就能達成共識,這是我目前最好的想法。”
重蹈覆轍。寒水宗七年前因為内讧而導緻的傷亡慘重,現在又一次複現,無論從何處想,是個人都不會願意。
沈淵清揉了揉眉心,歎氣道:“我也是這麼想才來勸你們。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進不去,最關鍵的兩個人也找不到。”
“我們有辦法,”杜漸斷定道。“進去不是問題,隻是人不在,有些棘手。”
沈淵清颔首:“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可交代了,但還請小心身後事。”
得了囑咐,南宮微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先生,有時我覺得,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沈淵清展扇一笑。
“随我來吧,譽清。”
杜漸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門後,留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原地納悶。
※
“老師……?”
封鎖殘魄的結界果然出了問題,殘魄神力不穩,加上外力阻礙,裡面的寒氣便從縫隙中瘋狂逃逸出來,在周邊每一處形成冰花。
赤霄在寒氣逸出前用身體蓋住了淩渺,背後覆着一層薄冰。
那層冰會不斷侵蝕被覆蓋的事物,但也好在易打散。
淩渺見狀馬上推開赤霄,奈何推不動隻能半推起身去為她融冰。
“陛下。”赤霄低着頭,抓住了淩渺正在為她輸靈力的左手腕。“我們是該出去了。”
“因為地石出了問題,對嗎?”淩渺沒有理會她的手,繼續輸着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