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
秦舒是誰?
商凝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念出這個名字,更讓她疑惑的是,她知道這名字是由哪兩個字組成。
好熟悉。
秦舒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們,不敢跟過去。她希望商凝發現自己,但商凝一直低着頭。
秦舒和Calista站在一起,看着她們舉止親密,皮笑肉不笑,“好事成雙啊,這也是一對新婚戀人嗎?”
“你覺得她們很般配?”Calista語氣裡透着遺憾,搖着頭說:“可惜。”
秦舒心裡送了一口氣,“那商凝有戀人嗎?”
Calista狐疑地看着秦舒,“你們認識?”
“故人。”秦舒說出這個詞眼神突然暗了下來,睫毛微顫,嘴角挂着一抹虛假的笑。
“沒有。除了我們家甯稔,誰會喜歡精神病患者?”
秦舒的眼神由希望變為擔憂,她記得甯稔是國内外知名的心理醫生。
“什麼?患者?她有什麼病?她跟甯稔是什麼關系?”秦舒問。
Calista聳肩,表示抱歉:“姐妹關系,有血緣的那種。其它的,我也不會好說。甯稔說這是病人的隐私,沒告訴我什麼。”
Calista好心提醒秦舒,“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為什麼?”秦舒幾乎是條件性反問,周身散發出尖銳的氣場,更是像是動物被侵犯領地時感到冒犯而氣憤。
Calista隐約感到二人之間可能有什麼,但沒問出口,畢竟成年人之間又要點分寸,隻是好心提醒秦舒:“據說她性格很古怪,而且還是個病人。”
病人。
秦舒心裡默念着這兩字,目光四處遊移,無意識地攥着拳頭。
怎麼會。
秦舒突然問:“她參加婚禮嗎?”
Calista點頭,秦舒突然轉身離開。Calista略過秦舒遠眺,原來Lea帶着商凝離開了。
半夜起風,樹葉飒飒作響。
商凝睡不着,起身推開窗,冷風吹的她渾身哆嗦。
現在是淩晨五點。商凝穿好衣服,下了樓。
南法的七月,陽光從棕榈葉的縫隙滲出,樹葉随着微風搖曳,重置光影的形狀。商凝穿着月白色長袖碎花連衣裙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外套蓋住她的腿上,她冰涼的皮膚被陽光打得多了一絲暖意。
商凝發着呆,腦子裡是和岑莜的對話,直到Lea坐在她身邊才反應過來。
“快十二點了,我們應該出發了。”
“嗯。”
商凝面對這座溫柔迷人的城市,離開時沒有一絲不舍,現在回來也沒有什麼觸動。
一個熾熱的夏天又将過去。
銀浪湧夕陽,五彩覆晚霞。
甯稔微笑入場,水藍色婚紗上的點地梅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揚,鮮花路引,兩位新娘都是喜悅的,淚卻始終噙在眼裡。她們在商凝精心布置的環境裡慢慢走到一起。
現場算不上高朋滿座,但也都是親朋摯友,呢喃的祝福順着各自的視線滑進新人的心裡。
雀躍歡呼之下,新娘對彼此的愛意随海浪拍打而熱烈,白藍色系的婚禮現場與大海合影,冷靜的藍色緞帶牽住溫柔的白色氣球。花材以淡色調為主,纏綿缱绻的海風吹起散落的花瓣,藍蝴蝶慢慢晃動,馬上要震動翅膀飛到甯撷衣肩上。
酒杯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甯稔低頭對商凝小聲說:“去我房間,有東西給你。”
商凝點頭,Calista舉着酒杯和商凝相碰,“希望我們的幸福也可以給你們帶來快樂。”
商凝客套話還沒有說出口,耳邊便出現低沉的聲音:“那是自然。”
商凝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盡量地壓着自己急促的呼吸。Lea看商凝臉色不對,詢問她怎麼了。商凝直搖頭,“帶我去甯稔房間。”
二人剛走沒幾步,秦舒颀長白皙地站在兩人面前,竹月色的敞懷西裝顯得整個人幹練又自信,字母銀耳釘通過光的折射在濃密烏黑的頭發裡透着亮眼的光澤。秦舒跨步走到簡竹安前面,附身向商凝問好,那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商凝,意味深長地說:“好久不見。”
商凝低垂雙眼,急促地低聲喘息着,沒有應答,身體還在不斷地往下沉。Lea摟着她,用手臂把往上提了提。
秦舒盯着Lea的手,用力握着酒杯,心裡咬牙切齒嘴上但是輕快:“二位感情很好啊。”
Lea沒見過商凝對陌生人有如此大的反應,警惕地看着秦舒:“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先回房間了。”
秦舒對Lea的話充耳不聞,隻是盯着商凝,那目光讓商凝無路可逃。“商凝,你不想跟我聊聊嗎。”
“不想。”商凝聲音微弱如蚊,若隐若現。
“不信。”秦舒伸手想從Lea懷裡拽回商凝,商凝下意識地躲避讓秦舒一愣。Lea不耐煩地推開秦舒,白了她一眼,心想:“哪來的自戀狂。”
“别跟着。”Lea說。
商凝被Lea帶回海邊酒店,Lea一開門,商凝便把她反鎖在門外。無論Lea如何敲門,商凝就是不開。她全身發麻地靠在門後,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如鉛墜地,眼淚直接沖出眼眶的那一刻才敢大口呼氣。她淚眼婆娑地搖着頭,手攥着胸前的布料。
眼淚打散燈光,商凝心中默念:“秦舒。”
甯稔沒有管門口傻站的兩個人,輕輕敲了兩下門,“小凝,開門。”
門打開,秦舒想跟進去,卻被Lea一把拉住:“你跟着幹什麼?你是她什麼人?”
秦舒如鲠在喉,老老實實地背靠牆站着,神情冷漠,問:“你又是她什麼人?”
“你覺得呢?”Lea反問。
Lea說話的語氣很平和,到了秦舒耳朵裡卻成了挑釁,她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還不是被鎖在門外。”
Lea:“……”
Lea覺得這人跟商凝肯定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過往,本想和秦舒好好說話,誰知這人跟吃了槍藥似的,說話陰陽怪氣。
Lea想打人。
商凝跟着甯稔出來,Lea上前詢問商凝如何。甯稔看到Calista上樓,笑着走向她。Calista說:“我們走吧。”
甯稔目光向後移了一眼,Calista摟着她的腰下樓,“交給她們自己處理吧。”
商凝整個人趑趄不前,Lea扶着她,“我送你去機場。”
秦舒先發制人,低頭拉着商凝,語氣遲緩又無奈:“商凝,這麼多年沒見,不和我說說話嗎?”
“商凝不想跟你說話。”Lea想拿開秦舒的手,但根本拿不來。
秦舒看向Lea,警告:“我沒問你。”
Lea:“你!”
一切陷入僵局,商凝慢吞吞地站到秦舒身邊,面對着Lea,有氣無力地說:“Lea,我想休息。”
商凝的動作已經告訴Lea。
Lea柔聲說:“那你好好休息。”又白了秦舒一眼,“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