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魯諾和布加拉提一同待在洛倫佐的辦公室。

親切英俊的科赫總裁，用飽含期待的語氣，向喬魯諾提出了一個請求。

“喬魯諾，我想請你用替身使者的身份，配合科赫制藥進行替身能力研究。”

聽到這個請求時喬魯諾幾乎以為洛倫佐瘋了，但對方是認真的。

“我知道這麼說太奇怪，可科赫制藥作為前沿科技企業，已經收到了來自各界勢力的暗示，要求研究替身這種未知超能力，盡快解明它的秘密與原理。”

洛倫佐背後透出幾道光，他兩手合十，輕微用指關節觸碰着下巴，沉浸思考。

“我本來不希望科赫的各位被卷進這種事……然而，替身的公開化是大勢所趨，布加拉提，把箭的照片給喬魯諾看看。”

剛剛喬魯諾進來後就沉默的布加拉提，飛快點頭執行命令，從洛倫佐的櫃子裡熟練地取下文件盒。

“這是替身之箭的照片。”

他向喬魯諾出示一張放在透明盒子裡，外貌古樸，刻有花紋的古董箭，背景潔白像某個實驗室。

“替身之箭，被它刺傷的人會被賦予‘考驗’，少部分人可能覺醒替身，但大部分人都會死。”

洛倫佐平靜地說出了喬魯諾從來沒聽過的猛料。

“可以讓人覺醒替身的……箭？！”

金發少年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

洛倫佐點點頭。

“沒錯，或許這出乎你意料，但替身是可以人為制造的，而古人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他向喬魯諾講起一段過去。

“十八年前，也就是一九七八年，一支十一人組成的科考隊，進入格陵蘭島的約克角隕石坑考察，其中有兩人感染不明疾病去世。”

“那兩個人全身長滿了水泡一樣的腫瘤，四十八小時以内，就化成番茄醬一樣的狀态死去，由于隕石坑位于凍土的極寒地帶，理論上來說，基本沒有細菌或者病毒能存活下來才對。”

“而負責調查原因的政府醫生，也僅僅在那兩人身上找到了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在隕石坑跌倒過，手腳上留下了很多小傷口。”

喬魯諾在洛倫佐的示意下坐上了會客椅，布加拉提還給他倒了杯甘菊茶，讓他繼續聽完這個故事。

“主導科考的政府部門，本應該把這樁離奇事件封箱處理，然而有人提出，這兩個科考員的死态，同1976年埃及蓋爾·安德森博物館古董失竊案中的死者高度相似。”

“現在越來越多的知情人與專業人士都認為，埃及發掘出的那幾支古董箭，來自格陵蘭島的同一個隕石坑，而所謂的傳染病，就是替身之力覺醒的副作用。”

“那兩個人沒能承受住替身之力的考驗，喪失性命，但也因此讓許多情報靈通的人注意到了這種未知超能力。

“那麼……您的意思是？”

喬魯諾大概有了某種預估。

“有先見之明的人，認定替身之力會成為各方勢力相互争鬥的工具，所以各界從幾年前都開啟了對替身的秘密調查……以及解析。”

洛倫佐說出真相。

“是指……政府想研究替身之力，并給自己用嗎？像電影裡那樣？”

聽懂大概意思的喬魯諾，第一反應就是各種災難片。

“是的……就像電影裡那樣，政府和軍方發現了外星人體内的神秘力量，于是打算複制它，用來對付敵人。”

喬魯諾突然感覺事态嚴峻。

“他們會把這股力量用于邪惡嗎？”

就像吉普賽之眼那樣，随意綁架并消除他人記憶，為危險的黑手黨分子服務？

“坦誠來說，很可能會這樣。”

洛倫佐歎了口氣。

喬魯諾突然感覺大事不妙，沒想到替身力量背後有這麼可怕的現實。

要知道科幻電影裡，人類找出外星人的卵，或者外星飛船科技之後，往往都沒好事。

“所以說……您讓我配合研究的目的是……”

“我們必須掌握先手，喬魯諾，力量不可以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

洛倫佐皺着眉，表情肅穆。

“解析替身之力的原理，查到替身之力的根源，最重要的是，找到阻止替身之力的方法，并以此保護普通人，這才是科學工作者應肩負的責任。”

“我不确定如今世界各國有多少秘密實驗室在研究替身之力，但我唯一清楚的是，在這場争鬥中落于人後是絕不可行的，雖然我并不喜歡争鬥，但人類就是這樣，不斷重複争鬥與相互陷害的生靈……這都是迪亞波……你的老闆教會我的。”

布加拉提把喬魯諾手中資料收走，重新放回保險櫃上鎖，安靜地站在一邊，聽洛倫佐勸喬魯諾。

“替身之力的來源有三個，自我覺醒，遺傳，以及箭，前二者尚且不算大麻煩，案例非常稀少，但替身之箭把替身變成了可複制的危險武器。”

洛倫佐講話時連多餘的小動作都不會有，始終優雅而穩定，簡直如同談判桌上下來的外交官員，跟習慣了宅在家敲鍵盤，時不時被喬魯諾看出懶散的迪亞波羅完全不一樣。

“剛才給你看的照片，是科赫制藥從當局手中秘密收到的替身之箭樣本，沒錯，是真貨，背後大約有十幾個歐洲國家組成共同體，要求我們盡最大努力在保密基礎上研究清楚這支箭，醫療科研隻是幌子，這才是科赫制藥在瑞士建立分公司的真實原因。”

喬魯諾肩膀塌下，完全聽呆了，他沒想到科赫的這個分部，居然是用來掩蓋替身之力研究的堡壘？

而知道了如此驚人秘密的自己……

等等？這難道是洛倫佐的手腕？！

告訴自己重大秘密，然後讓自己出于責任心沒法拒絕？

喬魯諾清楚自己不是熱情老闆那種“說不幹就不幹，哪怕愛慕者十分悲慘，也毫不留情拒絕追求”的性格。

事實上，喬魯諾從知道替身之力的危險開始，就隐隐意識到沒法拒絕了。

洛倫佐把鋼筆撿回筆盒，向喬魯諾發起了正式請求攻擊。

“我很尊敬你，喬魯諾，但正是因為尊敬你，我才正式向你提請幫助。”

他又重複了一遍。

喬魯諾突然發現洛倫佐在某些方面和迪亞波羅一模一樣……

尤其是不拿小孩當小孩的态度上。

但這卻是給予信任與尊敬的表現。

喬魯諾很想要尊敬，在過去的黑暗生活裡，作為一個隻會看他人眼色的孩子，最想要的就是把他當作一個人來尊敬，并與他交往的人。

這種想要得到尊敬和認可的想法，此時此刻簡直成為了喬魯諾的把柄。

“好吧……”

金發少年最後輕聲答應。

洛倫佐凝視着喬魯諾的眼睛。

“但我幫忙，都是為了我的夢想。”

喬魯諾堅定地補充。

為了自己可以成為帶來希望之人，成為悲慘世界中的冉阿讓，成為一個了不起之人的夢想。

洛倫佐微笑了，他起身兩手撐在辦公桌上。

“你有正義的夢想，喬魯諾，你注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

喬魯諾和布加拉提一同離開辦公室，布加拉提鞠躬後反身把門合上。

臨走前，洛倫佐還告訴布加拉提，多多照顧喬魯諾，如果可以的話，帶喬魯諾去街道上走走，品嘗一些特色美食，比如蘇黎世奶油煮牛肉之類的。

喬魯諾猜測洛倫佐其實是想讓自己跟布加拉提搞好關系，避免後者在公司裡受排擠……或者說，給布加拉提找個伴，不說出來，也是想照顧布加拉提的面子。

混血少年百無聊賴地想明了其中關鍵，擡頭看到一臉嚴肅的布加拉提和他繃緊的肩膀。

為了回報洛倫佐的知遇之恩以及救父之恩，布加拉提可謂用盡渾身解數工作，而這種謹慎也讓他顯得比同齡人更加成熟。

比起手法簡單粗暴，直接把喬魯諾和多比歐塞在一起任其發展的迪亞波羅，洛倫佐簡直用心良苦又想法細膩。

難以想象他居然沒追到老闆……果然還是老闆太遲鈍的原因？

喬魯諾猜和布加拉提并排走下樓梯，剛走入大堂就發現一群人蹲點守在那裡。

是科赫，和剛才騷亂中的醫療科學家們。

喬魯諾内心湧上不妙預感。

“喬魯諾，你果然是替身使者對不對？！”

科赫揮舞着他手裡的檢測機，沖喬魯諾打招呼。

布加拉提想替喬魯諾繞過話題，卻被後者攔住。

金發少年點了點頭。

“沒錯，我确實是替身使者。”

衆人嘩然，有不少發出了抽氣聲。

“這個孩子居然……”

“他太厲害了，真棒。”

“原來不是開玩笑嗎？！”

科赫眼珠已經快突破眼眶，但他姑且維持住了冷靜。

“果然！果然！你真的是替身使者，我我我……”

科學家激動地渾身摸索，不知道想找出個什麼東西，最後他一頭沖到喬魯諾面前。

“好孩子，能不能讓你的替身打我一下？！”

……他瘋了嗎？

喬魯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求你了！打一下也不會死的！我們全都對替身很好奇，之前我們還找過替身使者當志願者，結果那人是個騙子，說替身就在頭頂，還拿着錢跑了，所以我們才想辦法開發了檢測器……喬魯諾，你是真正的替身使者對吧？！”

這幫科學家原來還被詐騙過？！

“我聽說替身攻擊會産生獨特的物理現象，求你了，就拿我當試驗品吧！我們都很想知道替身産生作用的原理啊！”

科赫不斷哀求。

喬魯諾捏緊了拳頭。

“這是為了科學啊！科學就是需要冒險，沒關系，我承受得住！”

“科赫先生……”

旁邊的布加拉提想勸阻。

但如果是為這種理由的話……喬魯諾決定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