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按您的吩咐布置下去了，卡爾涅的替身會啟動。”布加拉提隔着一段距離給迪亞波羅打電話。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臭名昭著的B·I·G在死後會永久啟動，變成殺不死還不斷獵食的怪物，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遠處的馬爾科夫沒忍住問，他可不想在解決天使後又遇到更棘手的替身。

“讓喬魯諾處理，用黃金體驗變出鳥類當誘餌，把替身引到沒有人的海上去。”

迪亞波羅舉着手機指示，把家族成員們都一一安插到位，連專供治療的喬魯諾也塞上前線。

喬魯諾聽話地跑去和布加拉提站在了一起。

他們設計了一張網，以馬爾科夫當誘餌，催促撒拉弗快速飛行，而臭名昭著的B·I·G充當追擊者，隻有這樣才能避免被天使的力場屏蔽，把它從空中抓下來。

……

夜風開始吹拂，今晚的米蘭氛圍不同于以往，除了莫名失事的飛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就宣布緊急避難的軍方，還有在逃難人群裡蔓延開來的“世界末日”論。

“1999年我們都會迎來滅亡！所以神派天使來懲罰人類積累至今的罪孽，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在天上飛翔的天使！它會告知審判日的到來，把我們都送入平靜永恒的死亡！”

這個時代已經不太多的狂信徒在人群裡大哭大笑，癫狂地宣布審判日的到來。

無神論者們則依舊半信半疑，認為這隻不過是一次演習或超大地震警報。

散播出種種流言，好把礙事的普通人驅離到固定地點的馬爾科夫松了口氣，後退一步望着遠處逼近的天使。

“迪亞波羅，你必·須得想辦法解決，我可不是擅長戰鬥的武夫！”他憑借最後的信賴沖着熱情老闆大喊。

“冷靜，馬爾科夫，撒拉弗是個強大的替身，和它戰鬥當然會受點小傷……”迪亞波羅平靜地回答自己的合作者，而這種态度令馬爾科夫的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高處的天使越來越近，它的飛行速度原本就不慢，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内後，兜帽下轉來轉去的獨眼剛好與遠處馬爾科夫的視線相交……

天使鎖定目标，改換姿勢俯沖而下！

“來了，迪亞波羅，它來了！你的行動呢！”

馬爾科夫流下了冷汗，看着殺氣騰騰的飛行巨物高速逼近很不輕松，可他也不能在關鍵時刻逃跑，否則迪亞波羅就沒法抓到天使的主人給她注射藥物。

這是一場活命豪賭，馬爾科夫必須用盡全力，并信賴迪亞波羅會救他。

天使行進路上的喬魯諾用黃金體驗一拳打在地上，在短短幾秒內變出棵巨樹，想要攔住低空飛行的撒拉弗。

天使劍上燃起零星火花，飛過時隻是稍稍放緩，就将樹冠燒出一個空洞，撒拉弗從洞中穿了過去，比預想的到來速度還要快。

喬魯諾還想變出更多可以阻攔它的東西，卻被巨翼扇起的風吹到一邊去，一頭撞到波魯那雷夫身上。

撒拉弗不在意這些微弱的抵抗，它隻打算殺死目标，達成純粹的願望。

然而距離驚恐的馬爾科夫沒多遠時，它就行動不便了起來。

天使左右看看，發現無數肉塊纏住了自己的翅膀。

準備完成，卡爾涅的替身“臭名昭著的B·I·G”已經啟動，它會攻擊捕食所能找到的一切最快速行動的物體，而撒拉弗就是現階段最快的生物。

“從現在開始動作不能太快，聽到了嗎！”

布加拉提低聲叮囑身旁的喬魯諾和波魯那雷夫。

“待會等天使靜下來後，我們就得去救普羅耶蒂小姐！”

利用無法停止的替身，這種危險的戰鬥方式也是逼不得已，但如果不用，撒拉弗就會繼續瘋狂下去，因此不得不犧牲早就做好了覺悟的卡爾涅。

撒拉弗速度放緩後還想振翅，但那從地上追來的怪物卻不肯放過它，并且越來越大，覆蓋上的羽翼部分傳來了被啃食的疼痛感。

它想啟動防衛用的力場，把對方推出去，卻發現對方并不是飛行的無機物，而是類似肉塊一樣的生物，會自己行動。

連時速八百公裡以上飛機都能追上，還能根據獵物體型變大變小，永不停止運作的替身——臭名昭著的B·I·G。

此時的畫面可稱猙獰，無數地獄裡飽含怨念的肉塊纏住空中天使，形成一幅鏖戰魔鬼的圖景，撒拉弗已經寸步難行，竭力用副翼護住身軀，抵抗肉塊的吞噬。

黛安扭了兩下，感覺到外面壓來如腸胃般的肉塊替身，蠕動着開始進食撒拉弗，她不敢再多猶豫，從天使僵住的胳膊縫裡慢慢擠了出來，想抓準時機跳下去。

撒拉弗此時是低空懸浮狀态，離地面隻有兩三米，哪怕摔斷脖子，也得往下跳，否則這場騷亂就無法終止。

她深呼吸給自己打氣，剛屏氣凝神往外一躍，撒拉弗剛剛還沒動靜的胳膊就伸了出去，把她攔了回來，力氣大的驚人。

它不是正在被肉塊替身啃食嗎？為什麼還能動嗎？！

還沒等想明白，被困住的天使突然張大了羽翼，朝着天空舉起了劍。

下一秒，它猛地揮下寶劍，原本在它身側纏繞的肉塊便如粉塵般煙消雲散。

臭名昭著的B·I·G，這個為了捕食天使而變成龐大形态的替身，一下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在這毫無預兆的劇變裡呆愣着，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神說：‘要有光’，從此就有了光（Then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

重新露出真容的天使宣告着，舒展開剛才用來保護自己的一對副翼，落下幾根潔白的羽毛，觸地即化為了光點。

“神為了驅動萬物，賦予了這宇宙‘力’（Force）……”

天使繼續往前飛，甩脫肉塊替身後速度不降反增，力場也由原本的半徑兩米，擴展到了三米乃至四米。

迪亞波羅可以清晰看見那個替身将周圍的一切都推了出去，從煙霧到汽車。

“而我消解了它體内的力，它已經粉碎為宇宙中最微小的粒子，怨恨得以消解，靈魂得以淨化，忠誠得以驗證。”

撒拉弗龐大的身影飛來，而遠處的喬魯諾等人正在狂奔着朝這邊靠近。

“歌頌主，贊美主，殺死頂替主之聖名，妄稱為神的存在。”

它舉起了劍。

……

這是撒拉弗力量的全貌——解除和恢複電磁力。

電磁力是把生物細胞固定住的四大基本力之一，如果沒有它，生物無法凝聚成型。

撒拉弗不是殺死了臭名昭著的B·I·G，而是活生生分解了這個替身。

……原來喬魯諾觀察到的“讓炮彈落下”現象，本質是撒拉弗在操控電磁力嗎？

迪亞波羅垂下的手指屈了屈，他一瞬間徹底理解了撒拉弗強大力量的本質。

無法從物理層面打敗它，也無法用替身的破壞力打敗它，隻要是依賴電磁力存在的物質，就無法對撒拉弗産生作用。

越純粹，就越強大。

迪亞波羅在極短的反應時間裡快速思考着，想起了那支刻有蟲子，由自己藏起來的替身之箭——最原始的六支箭之一，他親眼目睹過創造奇迹的箭。

與替身疫苗這種仿品不同，那是最初攜帶病毒，從外太空來到這個星球的真正未知力量。

讓那支箭與普通替身使者融合，應該可以誕生出如銀色戰車鎮魂曲一般的強大替身。

應該……可以超越撒拉弗。

然而，風險如何承擔？

箭是未知，會誕生的替身是未知，因為沒有人知道那個“新生鎮魂曲”會做什麼，聽不聽人的命令。

現在要為了阻止撒拉弗，而在這群人面前使用刻有蟲子的替身之箭嗎？

還存在着可以解決撒拉弗的方法嗎？

迪亞波羅在腦裡快速思考的間隙，天使的劍已經揮下，被多比歐一把架住。

“我要把你這個長翅膀的混蛋撕成風幹熏肉碎再一口吃下去啊啊啊啊啊！”

多比歐過于強大的氣勢下是同樣不小的力氣，他把胳膊角質化後去抵抗天使的劍，雖然抗住了高溫，但撒拉弗的劍依舊很鋒利，他的雙臂被從下一砍而斷。

多比歐暴怒咆哮，試圖用更不要命的方式抵抗敵人，撒拉弗卻手持巨劍對他揮出一圈帶火的風。

克勞斯一把将這殺紅眼的小子推出去老遠，硬生生替他吃下這股劍風，半個胸腔都被削掉，同卡爾涅一樣化為了微粒子。

“快停下啊！快停下！不要再和他們打了！”

黛安在天使的鉗制下尖叫出聲，她不想看到自己暴走的替身攻擊多比歐。

她對替身的操控力已經微乎其微，但這種目睹同伴造此對待的痛苦，卻令撒拉弗的身形閃爍了一下，而這微不足道的細節，被馬爾科夫捕捉在眼裡。

而他笑了。

在一片混亂，燃起幾叢烈焰的城邊草坡上，被天使劍風刮倒在一旁的馬爾科夫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天使啊天使，雖然你這麼強，但如果不是我殺了黛安·普羅耶蒂的父母，你也得不到她的精神力，無法誕生在這裡，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小丫頭，雖然現在這麼說有點晚了，你父母的事我可不會道歉，因為這就是我過去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