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徐徐開着,今天斯霆申罕見地沒有帶司機,而是自己坐在了駕駛座。
祈瑞同斯母在後面,一路無言。
目的地是一座墓園,周圍沒有城市繁雜的喧嚣,安靜極了。
一行人下車,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陽光徐徐掃過整排墓碑,這邊依舊被陰影覆蓋。
掃墓出乎意料地快,斯母讓斯霆申先回車上等着,看着兒子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輕聲對祈瑞說:“你同我來。”
她帶着祈瑞來到深處的一座墓碑前,上面赫然寫着慈父孫留良之墓。
斯母靜靜看着墓碑許久,将懷裡的一束洋桔梗輕放在墓碑前。
太陽的光輝虛浮在潔白的花朵上。
“這是夢夢最喜歡的花,你看了肯定會高興。”
說着她目光放空了些,話語中帶着愧疚,“這些年我沒有放棄過尋找夢夢,可惜一直沒有消息。”
“我時不時在想,是不是你在天上看着,看到他作的那些惡,所以把他帶走了,”
說到這裡,女人的聲音染上了些沉重的悲痛,整個人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的幺兒也不見了,我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幾行淚悄無聲息滑落,女人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她此時就隻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
靜默許久,不遠處突然有聲音傳來,很微小,但是存在。
斯母沒有聽到,祈瑞拿出紙巾遞給她,說了句“節哀”。
然後他目光不易察覺地掃過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眼中劃過若有所思。
女人接過紙巾,仔細整理了面容,臉上再度帶上了微笑,除了依稀的淚痕,已經看不出剛才哭過的痕迹。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讓你見笑了,我們走吧。”
祈瑞推着斯母到墓園門口,斯霆申已經在那裡等了許久,見到他們來,連忙掐滅了手裡的煙。
他狐疑地看了祈瑞一眼,皺起眉頭,“怎麼去了這麼久?”
斯母沒有回答他,隻說了句:“上車吧。”
———
車子行駛到市區,突然在一家會展中心門口堵住了。
斯霆申按了按喇叭,前方車輛絲毫未動,隻有不遠處的吵鬧不減分毫。
“女孩子不好好呆在家,就會來這種地方,一個個的,穿的什麼鬼樣子!看着就不正經!”
“就是就是,誰讓你們在這玩什麼,什麼cos的,把我們家孩子都帶壞了,我們家孩子以後要是考不上大學都怨你們!”
“還cos,聽着多新鮮啊,小心以後你們都嫁不出去!”
“...”
幾道尖銳至極的聲音穿插在一起,似要穿透耳膜,紮進心髒裡。
伴随着無理指責的還有周圍紛紛的議論聲,那些反駁的話語反而模糊不清,被人忽視,被人掩蓋。
同樣因為這場事故被堵在路上的人們,紛紛下車加入了這場鬧劇。
好吵。
這是祈瑞此時唯一的想法。
周圍紛雜的情緒一通湧來,他渾身氣壓低了許多。
周圍已經有車碰撞的事故了,祈瑞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說了句“我去看看”就直接下車往現場趕去。
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個口罩帶上,邊靠近事故中心邊撥打報警電話,三言兩語說清這裡的情況。
從周圍人細碎的話語中,不難推斷出事情的經過。
會展中心這幾天本來在辦漫展,結果突然有一群家長過來鬧事——因為不滿意孩子來參加漫展,所以自發組織找了過來。
孩子想帶家長走,結果家長不依不饒,又是要求退票,又是控告漫展方引誘未成年孩子消費。
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這群家長竟還把人拉扯到外面路上,無論是被拉扯的人,還是因此被堵的人都不高興,紛紛吵了起來。
“...你們想帶自己的孩子走,那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反而在這裡糾纏不休?”
剛走近的祈瑞聞聲看去,是一個穿着漂亮cos服的女孩,她妝容精緻,語氣顫抖,臉上的表情卻堅定又倔強。
一聽到這話,對面的家長們頓時更不服氣了。
“哎,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的!你家裡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嗎?”
“姑娘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
“糾纏不休?到底是誰糾纏不休,老老實實退錢不就行了?”
“...”
注意到有人開始不講理地推擠,女孩被推的險些跌倒,祈瑞眸光冷了幾分,飛速上前幾步,撥開人群擋在女孩面前。
家長們因為祈瑞的突然出現打了個茬,本欲繼續動手卻被他的眼神制止,隻好悻悻停在了原地
“哎,你是誰啊?”
背後的女孩正疑惑發問,但他沒有立刻回答。
雙方僵持之中,周圍陸續有因為堵車實在不耐煩的路人忍不住插嘴。
“要不然就把票給退了吧,讓他們趕緊走,别在堵這了。”
“就是,不就是幾張票,趕緊退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