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槍射成篩子的話,奉勸各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名為陳雲的青年笑眯眯的,身後是數十個飄浮在空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台下的槍支武器。
女拍賣師驚叫一聲,癱軟在地上。陳雲看了她一眼,對這些知法犯法的家夥毫無同理心,取下主持人臉側攜帶的挂式話筒,試了試音。
然後拿出對講機,怼在話筒邊上。
“到你了,林林。”
阮沅應聲。
雜音響了幾秒,片刻後,場館内響起幹淨又元氣的少年音:“喂?喂?聽得到嗎?”
“好的。大家請聽我說——”
阮沅清了清嗓子,
“你們在這裡度過了平常的、不值得被記住的一天。沒有什麼人魚,也沒有闖入者……”
按理來說他是不能一次性影響這麼多人的,但主角小隊裡有個人的能力是增幅,這簡直就是打遊戲裡必備的輔助位,誰用了都嘎嘎強。
而且,到現在阮沅其實也還沒有完全摸清楚他的能力,或者說能力生效的規則。也同樣是小隊裡的某位前輩,在仔細琢磨了阮沅的異能後,手把手給他寫了一份台詞,讓阮沅這時候照着念就行。
還有那位增幅能力的隊友在旁邊,還能順便監督他有沒有念錯字。
——有點把他當小朋友的意思。
但阮沅接受良好。
該說不愧是002拍闆定論的可以稱為犯罪利器的異能嗎?可以像揉捏橡皮泥一樣随意控制他人的思維,在看到持有這樣能力的人,隻是個看起來呆呆的少年,來給阮沅做調查和辦理證件的人都放心不少。
當然,完全放心還是因為沈遺則帶領的異能者隊伍裡有一名免疫超現實能量的家夥。通過她的法眼認證,這少年确實是個眼神清澈愚蠢的呆瓜,阮沅立即就被全隊友好接納了。
畢竟在人均近三十歲的小隊裡,突然新增一名水嫩青澀的小隊員,誰不得興奮一下。
催眠結束。
場館裡的人會等他們離開後再執行這條心理暗示。任務進行到收尾階段,沈遺則帶着餘下的幾個隊員,到台上的‘拍賣品’面前。
人魚的表情還是懵懵懂懂的,祂的魚尾、長發包括眼睫毛和瞳色,全是白色的,像是還沒上色的石膏藝術品。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就地格殺。
與什麼都不知道的群衆不同。在已經面對過無數次污染源的政府眼裡,污染源都是沒有人性的怪物。
沈遺則頓了兩秒,舉起了槍。
槍裡有特制的子彈,對于這樣體積非常小且實力不高的污染源,一發就能讓祂斃命。
但他沒有立即開槍。
阮沅跟在後面嚴密監視。
劇本上有寫主角攻對主角受一見鐘情,舍不得殺他,為主角受做監護人,把他帶回家了。阮沅不太放心,混在幾個隊友後頭,看到短短幾秒的功夫沈遺則看了人魚三眼。
這個世界沈遺則的人設是沉默寡言的酷哥,這三眼已經很能看出問題。
——這家夥,就算沒認出來這是他上輩子的老婆,一見鐘情這件事肯定是闆上釘釘的。
陳雲這時候也開口:“我說,老大,要不咱們再想想?”
“你看這個人魚聽說一開始就是被研究院那些人研究培育出來的,以前一直是試驗品,後來流落到沿海,被咱們幾個抓到。别說殺人害人了,它說不定連正常人類都沒見過幾面。”
研究院的人可不算正常人。
所以真的要因為它同類犯下的罪,也被連坐嗎?
陳雲有點不忍。他這人沒出現異能前就心腸軟,屬于走路上是會被老奶奶騙錢的那種人。眼下看了人魚無辜可憐的樣子,聖母心又該死的犯了。
隊長沉默幾秒,居然收起武器,默認了?!
陳雲頓時驚訝。
他們隊長向來鐵面無私,以前像這種剿滅污染源的任務,别說放過了,就是給祂們留個全屍也少有,主打一個暴力執法。
他也是想試試,腦子裡都出現隊長毫不猶豫開槍、他們來收拾殘局的畫面了。
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不過,好說話當然是最好。
陳雲忙指揮隊友把鐵籠子的鑰匙找來,一扭頭看到隊長已經徒手把杆子掰彎了。
陳雲:?
他看着隊長向籠子裡的人魚伸出手。人魚露出好奇的神情,看了沈遺則一會兒,也學着他慢慢擡起手。
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的樣子,其他圍觀的隊員都松了口氣。
祂将手搭在男人的小臂上,另一隻手試探地往前伸,好像想摸摸男人的臉。
美麗純真的外表,小心翼翼的動作,完全一副涉世未深的可憐實驗品的樣子。
也是。要是祂真的跟其他污染源一樣危險的話,怎麼還會如此簡單的被漁民打撈上來呢?
其他隊友也認同道,“我也覺得可以……先别動手了,帶回去跟上頭打個報告吧……”
沈遺則點頭,想把人魚抱起來。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作戰服,将槍插回腰間,半蹲下來,手觸到人魚雪白華麗的尾巴——
人魚眼神一變,動作迅如閃電,驟然閃出寒光的指尖往人類的胸口刺去!
毫無防備之下,沈遺則悶哼一聲,抓住祂的手腕,血從幾乎被捅個對穿的左胸噴出。
“隊長!!”
沈遺則搖搖頭,他操縱異能,胸口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與其說是愈合,更像是時間倒流。
連血迹都消失了,衣服也恢複原樣。
人魚看着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