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抱他進去,還是在上次那個沙發,他把少年放下,看了看後者的腳踝,起身去拿醫藥箱。
回來時還帶了個半人高的毛絨玩偶,塞到阮沅懷裡。
迎着少年疑惑的目光,他解釋:“痛的話就抓它,咬也可以。洗幹淨了的。”
阮沅乖乖點頭,感覺到小腿被托起,錯位了的地方被人輕輕捏住。
然後就是快準狠的一推。
‘咔哒’。
發現患者自始至終都很安靜,男生沒有擡眸,揉了揉被按回去的地方,安撫意味十足。
然後站起來,伸手想扒掉患者的衣服。
阮沅大驚失色,一把将毛絨玩偶怼到他胸口,把人推遠。“哥你要幹啥!”
男男授受不親啊喂!
江暮:“……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不用不用,我身上沒有傷,真的。”
阮沅跳起來,火速轉移話題,“好啦!今天也謝謝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變身成魔物時是沒有穿鞋的,現在變回來了也光着腳,想跟江暮借雙鞋子,對方沉默一會兒,突然提議:“小貓,你住過來吧。”
“——啊??”
話題是怎麼轉到這個地方來的???
江暮一臉認真:“你住過來吧。好不好?”
阮沅:“……為什麼這麼突然啊?我住你家裡幹嘛……”
男生特别坦然:“我查過你家裡的情況。我想照顧你。”
他家的情況?
噢,這次的身份好像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一個人住在漏風的老破小裡。
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對——
“……?”
阮沅震驚且無語。
你在幹什麼啊大傻春!這是可以随便說出來的嗎?随便調查别人,你還很驕傲哦?
“你……不是你查我還說給我聽?你不怕我因為這個生氣啊?”
男生眨眼,“你生氣了嗎?對不起。”
阮沅無話可說。
好、好直的思維!
那還能咋滴,畢竟是哥哥,算了呗。
他想了想,覺得江暮這個提議也不是不行,隻是……
“不太方便吧。哥,你的家人不會有意見嗎?”
江暮搖頭。他語氣平常,“他們在國外。隻回來過幾次,不用擔心。”
跟第一個世界截然不同,這個世界的江父江母是标準的商業聯姻,彼此之間沒有感情,對這個孩子也是。但雖然他們不能說是恩愛的夫妻、稱職的父母,卻是一拍即合的合夥人。
雙方對于愛情都沒有想法,寡淡的婚姻因為兩個都是工作狂,也勉強支撐到現在。夫妻二人一直緻力于國外的某産業,至于孩子,被丢到了本家,以前由家中長輩帶,幾年前長輩去世了,他們也自認為小孩這個年紀也差不多懂事了,直接放手讓江暮一個人生活,把錢給夠,想幹什麼都随他。
說得好聽點是放養。說的難聽點,那對夫婦的生命中就隻有事業,什麼孩子,說不定都沒有文件上一個小數點重要。
這也是他從小就比同齡人成熟的原因。
至于和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沈遺則,則是完全相反的對立面。
沈遺則家裡非常和睦,他的父母都是大藝術家,沒有江暮家裡那麼有錢,卻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的家庭氛圍非常好,養出來的小孩看似是臭屁叛逆的校園大哥大,實際上三觀正又熱心,到處都是朋友。
以前的沈遺則看好朋友家裡冷冷清清,還經常叫江暮去他們家蹭飯,搞得沈母也眼熟了這個隔壁家的高冷小孩。雖然後來他們家搬走了,兩人的關系也一直還不錯。更别說現在還在一個班。
所以,他家裡沒人,至多有定期來搞衛生的阿姨,完全不用擔心那些問題。
阮沅聽完後,瞬間對他哥有了小可憐濾鏡了。他眼淚汪汪:“哥,你好慘啊。”
這跟留守兒童有什麼區别!
要不是确定這個世界沒有病毒,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江暮的身世又被悄咪咪篡改了。
“那你願意住過來嗎?”
阮沅爽快點頭,“住住住!我現在先回去拿東西?”
江暮道:“不用,這裡都有。”
阮沅仔細一想,他那小破屋子好像确實沒什麼要特意拿的,于是作罷。
他不敢讓江暮看見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傷,洗澡的時候自己想辦法揉了揉,然後苦逼的發現傷勢不僅沒有變淡,反而更紅了,果斷住手,拿浴袍裹得嚴嚴實實,朝外邊探頭探腦。
江暮帶他到房間裡。這間屋子顯然是有人住的,生活痕迹很明顯。阮沅四處看了看,驚訝道:“這是你的房間嗎?”
男生的臉有點紅。他點了下頭,“别的屋子暫時還沒收拾……我住隔壁,也是我以前的房間。你先睡這裡,過幾天再換别的。好嗎?”
這當然沒什麼不好。阮沅應了,縮到被子裡,看着江暮走過來,把他額頭上的發絲撩開。
“?”
阮沅下意識閉眼,感覺額頭上被什麼涼涼的東西碰了下。
“晚安。”男生的臉更紅了,看到自己親手挑的被子蓋在喜歡的人身上,身上還穿着自己的睡衣,這種感覺顯然讓他十分興奮。
“我走了。你……你早上想吃什麼?”
“都行。”
阮沅從被子裡拔出一隻手,揮了揮:“晚安晚安~”
“嗯,我關燈了。”
一室寂靜。
阮沅把手縮回來,一片漆黑中,他不自覺往被子深處拱了拱。
這床好像香香的。
阮沅後知後覺的有點不好意思。上個世界困擾過他的問題又浮上心頭——
他哥好像,确實,可能,有那麼點喜歡他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