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玖率先打破沉默：“這位……羊小姐，怎麼稱呼？”

半獸人輕輕垂首，看着眼前兩名人類，沒有說話，而是先搖了下頭。

宋杳玖不是很懂這是什麼意思。

阮沅糾正道：“不是小姐。他是男的。”

“……啊？？”

“公羊才有角啊。你看。”

從羊人頭頂發隙中長出來的兩隻角漂亮又勻稱，金色的圓環套在其中一隻角的根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着似乎有什麼特别的寓意。

不過，打理仔細的長發和那張面孔确實容易被誤會成女性。

羊人的脾氣看起來相當好，被當面談論性别和羊角也是一副平和的模樣。他将右手放在胸口，行了個禮。

“我的名字是克萊恩……請多指教，勇者大人。”

阮沅看了他兩眼，之前那種眼熟的感覺又沒有了。

應該就是錯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這個人就不太舒服。

不是心理上的厭煩或者反感那種。是生理上的不舒服。好像是……肚子疼？

好奇怪。

他很少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阮沅假裝沒聽到對方的話，扭頭跟宋杳玖道：“小玖，去訓練場之前我們先去這裡的商店看看吧。應該可以買東西。”

“哦……”

宋杳玖看出來他的态度，有點尴尬。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了相處更久的夥伴，朝羊人點點頭，追上已經走了的阮沅。

＊＊＊

趁宿主忙着采購和刷怪，002偷摸着分了一絲數據出去，溜到現實世界。

它隻能定位主角攻和主角受，試探着跟了沈遺則幾天，意外的發現他居然跟主神大人有交集，查到後者的工作地點後順理成章地跑到對方電腦裡。

正在翻文件的江暮動作一頓。

男人垂眸，将筆蓋合上，說道：“你來了。”

辦公室裡隻有他一個人。這句話是對誰說的，自然不言而喻。

002凝結出能短暫存在于小世界中的實體，白色光球憑空出現，男人卻并不驚訝。002見狀了然：“您已經恢複記憶了？”

江暮嗯了一聲。

還不等他說什麼，光球急急道：“主神大人！現在的狀況相比您都知道了，既然結界已經解除，我們馬上回去——”

江暮搖頭，“結界還在。”

002疑惑道：“那您為什麼……”為什麼記憶會回來？

江暮沉默幾秒，其中牽扯到的事太多了，不方便、他也不想跟小系統說明。于是将話題扯開：“他呢？”

為了考核的公正性而設下的絕對隔絕的結界，作為主考官，同時也是創造結界的人，其上施加的封印就算是主神本人來了也很難随意打破。

原本考核有足足六個世界。但這才第四個，結界已經有點松動了。

包括施加在他自己身上鎖住記憶的那部分封印，也開始迅速消融。

——因為那股相同的力量。

實際上，在第二個世界即将結束的時刻，江暮曾短暫地恢複過記憶。

短短幾個瞬間就搞明白了當時的狀況，除了用那個世界的身體和被病毒影響的一号污染源同歸于盡，沒有能解決當時那個局面的辦法。他甚至都來不及和少年說句話。

也因為自爆帶來的能量受損，在第三個世界，原本快消解完了的封印又強過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力量。導緻江暮又不記得了。

直到現在。

考核的結界雖然還在，但對于記憶的封印在轉換世界的時候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的一開始，他就知道了所有事。

002不知道主神大人心中所想，它回答道：“您說我的臨時宿主阮沅嗎？他和宋任務者在一起。您應該也知道啊。”

畢竟在對方和沈先生的手機上，還有病毒給安上去的那個遊戲軟件。

“嗯。”

江暮掃了眼放在桌面上的平闆。遊戲界面一直開着。

從這個世界剛開始，江暮就沒讓遊戲界面關上過。怕軟件開久了把設備幹冒煙，備用機都提前準備了一大堆。

屏幕裡三個小人興緻勃勃地朝着山谷進發。

“你回去吧。等他出來……不。等這個世界結束，我才能把病毒帶回去。”

病毒的事迫在眉睫。但憑他自己一時半會打不破結界，就算能借助另一份力量，也隻有他一個人能回主世界。

隻是，被他拿走了能量的阮沅，很有可能會失去記憶。

而且系統肯定是要跟他一起回去的，他不放心把少年一個人留在下一個世界。

雖然還有宋任務者和他的愛人也在……

——不。不是不放心。而是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再次弄丢他……

在002注意不到的桌底，男人捏緊了手指。

002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一無所覺地說道：“好吧。您自己有打算就行。噢對了，遊戲裡的那個人，如果我沒有檢測錯的話，那個波動應該……您是在擔心他們嗎？”

“也是，遊戲裡确實很危險……不過這樣未免太耗費能量了，說實話您既然都恢複記憶了，不如把商城的指令改一下，或者加點東西，用不着那樣做……”

“不是擔心。”

江暮說，“初……阿沅很強。這種程度他能對付。”

002點頭，頗為認同：“是哦，宿主他看起來小小的，其實還挺能打的哎。”

“那您為什麼還白白浪費能量做那種事啊？”

江暮也沒有糾正他們兩個所說的‘強’的認知的偏差。他隻道：“不用管。也不要告訴他。我有一件需要确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