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唱一首語調輕松歡快的情歌，聲線柔和好聽，眼神卻專注的看着身邊的另一個女生。

阮沅聽了一會兒，歌唱完了，看周圍的人都鼓起了掌，也跟着鼓掌。

話筒裡傳來微微的喘氣聲，很多人在台下喊着‘再來一首’‘安可’，唱完歌的人卻突然伸手，牽住了另一個女孩。

在衆目睽睽之下，親密的抱住她，純白色的翅膀像一片屏障包住了舞台中心的兩個人。她們在熙來攘往的酒吧裡，在人們的起哄聲中，接了個吻。

“哇——”

台下歡呼聲更甚。阮沅聽到旁邊有人在大聲談論：

“她是天使吧？那個翅膀好漂亮！聲音也好好聽！”

“她們倆原來是一對啊！”

“哇塞，好配！原來是和女朋友一起上台的嘛？！”

“沒吧，我怎麼感覺是在表白啊，剛剛在一起的。”

“那又怎麼了，至少人家成了。她女朋友好像也是幻想種。好像是雪女嗎？”

“好像真的是。哇——美女和美女，好嗑愛嗑——”

阮沅聞言好奇的往台上看。

台上兩位女生已經分開了，高個兒的天使臉有些紅，明明是她把人拉過去親的，一旁被表白的雪女卻顯得淡定得多。

她也是一名幻想種。頭發、皮膚、瞳孔，都是雪白的，有種非人的绮麗。眼睛眨動間，睫毛上甚至會往下掉細小的雪花碎片，看着像是冰做的人。

很……特别。很漂亮。

阮沅又抿了口酒。

一對剛成的小情侶下台了，暫時沒人上去獻唱，酒吧裡緩緩流出清揚的音樂。

還有一些人在讨論剛才發生的事兒，但更多的人熱鬧過後，便繼續自己這邊的話題。酒保靠在吧台上，慢悠悠的擦着一隻酒杯，和一個人坐在這兒的少年搭起話來。

“欸，”他問道，“你是不是幻想種啊？”

阮沅：“我不是。我是普通人。”

酒保摸了摸下巴，語氣還有些遺憾，“真不是啊？看着真挺像的，那些幻想種，長得都好看，一個個俊男靓女的。我還以為你也是呢。”

這算是誇獎了，阮沅有點開心，“謝謝你這麼說。”

酒保嗨了一聲，“這有什麼。說的都是大實話。”

阮沅看着他把一個杯子來來回回擦得锃光瓦亮，突然好奇的問：“這個酒的名字，是有什麼寓意嗎？還挺好聽的。”

他指了指被喝掉一半的酒。

酒液表面那層金色的水層還在，隻是随着酒杯的晃動被稀釋了，變厚了些。不過還是很漂亮。

‘告别明天’，是這杯酒的名字。這一杯是酒吧的招牌之一。

如果把這個問題丢給調酒師，他指定能從原材料到調制手法再到取名風格，說出個七七四十九來。不過，阮沅問的是酒保，對方隻随意的聳了聳肩，把擦好的杯子放回到櫃子裡：

“這哪什麼什麼寓意，享受當下呗。”

要是讓為了做這一杯酒shake了足足二十分鐘的調酒師聽到這番話，指定要氣到罵他不通風雅了。

阮沅倒是沒介意他敷衍的說法，還想喝，把杯子往前推推，“可以續杯嘛？”

酒保被他逗笑了：“這酒吧哪有續杯的說法啊，再點一杯還差不多……哎，你這小朋友，也别點新的了，喝完這杯回家去吧啊。”

酒吧門口有專門的保安檢查身份證，他倒不懷疑這少年成年了沒，隻以為對方是高中畢業了，來酒吧見見世面的。

這種的就算成年了在他眼裡還是跟小孩差不多，反應鈍鈍的，模樣卻漂亮，到時候被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阮沅看出來了酒保的想法，不過為了避免對方尴尬，他也沒戳破，反正楊廣然走之前也叮囑過，坐一坐就回去好了。

兩人沉默下來。酒保繼續擦着他的杯子，阮沅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這杯酒精飲料。

就在他們旁邊，也是幾個坐在吧台前的女孩，大聲的聊着其中一個的情感史。

短頭發的那個八卦道：“哎，小笛，你怎麼跟你那個男朋友分手了啊？”

叫小笛的女孩撩了下頭發，吐槽道：“诶呦，别提這事兒了，說多了都是淚。”

“怎麼了怎麼了？說說呗，什麼事兒是咱們幾個不能知道的呀……”

“那個可惡的家夥，他居然騙我，”女孩語帶郁悶，“他是個蟲族，我服了……怎麼不早說啊！半個月前才告訴我！”

她的閨蜜們笑成一團：“不是，真的啊？你不是最怕蟲子了嗎？哈哈……”

“對啊！他說他之前瞞着我，是覺得我要是知道了他的種族就不會跟他在一起了，這男的真的是絕了……”

“哎呀，你就為了真愛克服一下嘛，當時不跟我們說他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嗎。”

女孩又崩不住了，大聲控訴：“我能克服啊！是我哥克服不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他也是個幻想種，他是人型機兵哎，和蟲族是血脈裡的仇敵關系啊？！”

“自從我半個月前帶我男朋友去見家長，他們倆一見面就打架，拉都拉不住，再不分手，感覺小舅子和妹夫總得死一個，總不至于讓我結個婚就跟我哥斷絕關系吧……”

幾個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誰帶頭，噗的笑出了聲，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是這種原因，哎呦我去……那你還是分了吧哈哈哈……”

“就是就是，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嘛哈哈哈……”

阮沅聽着聽着，居然有點入迷。他端起酒杯，後知後覺的發現其中的酒液早就被喝完了。

這個世界，既混亂，又美麗。

宛如一顆絢爛的發着光的水晶球。

實在讓他……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