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那數千年的記憶一起。

＊

“夜不眠！”

宋清氣急敗壞的找到魔尊。

魔尊早已取下□□，笑嘻嘻的問：“清清兒，怎麼了？”

他看了眼宋清背後，不經意的道：“喲，那幾個今天不在啊。”

魔尊從樹上跳下來，似乎沒看見宋清臉上的憤怒，嘻嘻哈哈的：“你是一個人來見我的？”

宋清還沒察覺到危險，隻顧着被對方搞砸的局面，瘋了似的質問他：“你為什麼要當着宋禅心的面把宋杳玖推下懸崖？！”

“那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我隻是讓你找機會殺了他！沒讓你那樣做！”

魔尊聳了聳肩，無辜道：“那小子難道沒死麼？”

宋清氣極，“是，他是掉下懸崖了。可你怎麼能當着宋禅心的面那麼做？！宋禅心自爆了！宋杳玖也死了，現在誰去當祭品？！”

夜不眠摸了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是想讓我偷偷殺掉他啊。真不好意思……”

“你！你是蠢貨嗎——”

“不過嘛，我是故意的。”

夜不眠忽然湊到宋清面前，捏住了後者的下巴。

“你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來找過我了呢？”

他噗嗤噗嗤的笑。

“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裡認識的嗎，清清？”魔尊咧開嘴，“過去這麼多年了啊。我看着你身邊的人從一兩個……到現在的七個。”

“你多久沒有像這樣看着我了？”

魔尊歪頭，佯裝苦惱，語氣卻漫不經心的：“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他道：“我是故意的。我還尋思，要是宋禅心真當了那破預言裡的救世主，我們就繼續這麼過；要是她受不了心愛的小師弟，自爆了……”

“反正大家都要死。你不如跟我死在一起吧。”

夜不眠近乎興奮的道：“沒錯！就是這個！來啊，清清，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再自殺。我們一起死好了，讓那些令人厭煩的家夥們滾得遠遠的……”

宋清終于意識到不對。

他想往回跑，但為時已晚。魔尊已經拔出了他那把沾染了無數血氣和魔氣的離魂刀。

他情急之下甩出數道高級符咒，才勉強躲開攻擊。但伶俐的刀風還是将空有修為、實際上毫無對戰經驗的他壓倒在地。

宋清狼狽的往後退，驚駭道：“你瘋了……”

離魂刀的罡氣幾乎逼近了他的腳尖。宋清的心髒幾乎停跳了，他猛的閉上眼——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劍光從天而降。

是劍尊道全真人。

“阿清。你沒事吧？”

宋清猛的松了口氣。

對。果然是這樣。

他剛才還心驚膽戰的情緒徹底消失不見了，完全的安下心來。

他在想什麼呢。他有什麼好怕的。

沒人能殺得了他。因為他是……

劍尊連同趕來的其他幾人殺掉了徹底入魔了的魔尊。仙盟盟主扶着看起來受到了驚吓的宋清，溫聲勸他去休息。

宋清點頭。他剛才确實被吓到了，現在還手腳無力。

剩下的男人們還在外頭商量着怎麼處理魔尊麾下的勢力，以及靈物全部消失後，應對預言的方法。

宋清回到無涯殿裡。

雖然損失了一名追求者有些心痛，但也多虧了夜不眠做出的這檔子事，讓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救世靈物沒了，那又怎麼樣。

預言裡提到的浩劫一定還有其他的解決之法。

畢竟他可是主角啊。隻要他還在，這個世界就不可能滅亡的。

宋清安心的回到寢殿，正打算小睡一會兒，緩一緩因為受到了生死威脅、現在還沒完全放松下來的心神，就聽到了有人走進寢殿的腳步聲。

他不高興的揚聲道：“誰啊？”

他都說要休息了。是哪個沒有眼力見兒的？

名貴的由一整塊極品靈玉做成的門被一柄劍暴力破開。

尖銳的靈玉碎片崩得四處亂飛，有幾片劃過宋清的臉，劃出幾道流血的傷口。

宋清震驚的看着這一切。

從煙塵四起的門後，走出來一個陌生的身影。但那張臉卻有幾分熟悉。

宋清分辨了幾秒，忽然将這張臉和記憶裡的某個人劃上等号。他驚訝喊出對方的名字：“宋杳玖？！”

青年沒有開口。

迎着宋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他隻是收回手，輕輕一甩劍上沾染上的靈石灰塵。

這不是一柄多好的劍。它灰撲撲的，劍身上既沒有任何花紋，也沒有鑲嵌靈石，而且也有點鈍了。

這是他曾經在院子裡練劍時，用了幾百年的那把劍。

“你，沒有死？”

而且看起來……完全不是當初那個不能修煉的廢物，渾身氣勢驚人。

甚至短短幾周就變成了另一副樣子。

“你、你想做什麼？”宋清摸索着抓住手邊的符咒，“我勸你最好是放下你手裡的東西。師兄他們馬上就會過來……”

“不會。”

青年似乎是笑了下，但仔細看去，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們都死了。”

死了？

劍尊，妖王，仙盟盟主……

不可能。

宋清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該相信對方的鬼話。那些男人有多強，他是知道的。

但不知為何，對上宋杳玖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時，他竟沒來由的打了個寒噤。

——也許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向他。就在這緊要關頭，宋清忽的想起當初從宋杳玖嘴裡蹦出來的那個數字。

他搖着頭，一步步往後退，試圖說服自己：

“不，不……你不能殺我……你殺不了我……”

宋杳玖勾唇，這點笑意似乎融化掉了青年臉上的寒冰，讓他看上去竟有幾分溫柔。

——如果不是在這要殺人的檔口的話。

宋杳玖輕聲道：“我怎麼會殺不了你？”

“因為主角不會死，對嗎？”

他很确信，宋清一定也見過天道。

主角當然是無法被配角殺死的。主角會活到故事的最後。這就是所謂的‘主角不死定律’。

那是受到天道保護、淩駕于所有規則之上，被包括宋清在内的無數任主角屢試不爽的至高法則。

就像宋杳玖不久前圍觀過的，在迫切想要殺掉他的魔尊手裡活下來的宋清。

也一如被無數次欺淩、被推下懸崖，卻也沒死的他。

果然。在被他一語道破心中所想後，宋清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很可惜。”

宋杳玖擡劍，“你會死的。因為，我也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