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禮”大肆鑲嵌秦氏徽标,送出去時究竟抱着怎樣強硬惡劣的心思,秦鈞霖心中有數。
秦家隻能有一個主人,施情必須做出選擇。
這東西若曝光,隻能證明——
施情玩膩秦兆峰,打算放棄秦兆峰了。
玩膩、放棄......
秦鈞霖隻覺全身血液滾熱,太過美妙的字眼瞬間沖昏頭腦,他強壓躁動情緒,穩坐高位,心中卻似瘋了一般叫嚣着靠近施情。
如果施情真的膩了秦兆峰,他會出面抹掉所有麻煩,今晚就讓秦兆峰滾出秦家。
不。
隻要施情開口,他一分鐘都不會讓秦兆峰多留。
下瞬,工作人員佩戴白手套打開保險箱。
答案近在咫尺,秦鈞霖眉間染上幾縷難耐淡色,竟覺喉嚨幹澀。
霍紹禮覺出不對,正找話題暖場。
怎料,秦鈞霖置若罔聞,猛然收拳。
為配合舞台效果設定的黯淡燈色此刻轉為明朗熾色,秦鈞霖瞳孔一縮,将保險箱的紋路盡收眼底。
那根本不是他送施情的禮物。
僅僅有幾分相像罷了。
“鈞霖哥。”霍紹禮叫他,秦鈞霖松了松拳頭,看見施情突然側身面對秦兆峰。
女人身着經典黑裙,複古波紋發型風情萬千。
雙方距離恰當,且秦鈞霖的位置略微高于施情,燈光明亮,秦鈞霖的視野再不模糊。
忽地,施情指尖撩過秦兆峰的耳廓,旋即啟唇。
秦鈞霖目光定格,鎖住眼前的濃豔朱唇。
曾經施情補妝的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等。這種小事日日都有發生,久而久之他對口紅色号越來越敏感。
饒是細分下來的各種紅調秦鈞霖也辨得清清楚楚。
比如,施情習慣用飽和度極高的偏暗調正紅;再比如,施情上完唇妝後會下意識抿唇,慢慢暈開唇色,極為耐心。
唇瓣相互摩擦發出的濕聲溫和滑.潤,像是蛇毒注.射進入他的感知神經,麻痹同化他的思維。
不必去聽施情的說辭,秦鈞霖單憑施情的動作、口型一樣能猜中答案。
而今晚,施情用的色号同那夜印在杯口的顔色......
是同一個。
倏地,秦鈞霖心髒猛烈收縮。
也不知施情同秦兆峰聊的是什麼話題,氣氛大好。
眼見着一男一女的距離寸寸拉近,秦鈞霖吐息震顫,硬生生将木質茶台握出幹澀響動。
坐在秦兆峰那個廢物身邊盡情釣他、耍他......的确是施情能做出來的事。
前方,施情随意搭腔挑起話題,秦兆峰負責接住,哄得施情眉開眼笑。
整場下來屹然山立的男人,此刻居然跟随施情講笑的張口幅度.......動了動薄唇。
男人舉止細微,卻攜着長時間未能飲茶的幹渴情緒,顯出幾分情不自禁。
好在坐得端正穩重,面面俱到的紳士姿态不曾變過。
唯獨那雙眼陰鸷深沉。
身旁的霍紹禮怕出事,想尋個借口先同秦鈞霖離場,隻是秦鈞霖硬壓心火,沒有興緻去聽。
同一瞬,前面的秦兆峰下巴朝向保險箱一揚,似乎問了句裡面還有什麼,施情慵懶回複,秦鈞霖讀出她口中的最後二字......
秘、密。
似是透過秦兆峰講給他聽——
秘密而已。
她會怕嗎?
見工作人員收走假保險箱,秦鈞霖咬牙。
好一個秘密。
半晌,秦鈞霖傾頭慢視,調整呼吸。
哦,是他忘了——
施家人,個個睚眦必報,施情尤最。
座椅周遭的隐藏式屏風開始緩慢伸縮,遮擋施情與秦兆峰。
頃刻間,秦鈞霖的平穩面色被打破,他下意識彎膝,想起身,不料霍紹禮伸手打斷。
小插曲已驚動一些人,道道探究的視線投向秦鈞霖。
秦鈞霖吐息不穩,眼角漸漸攀上血紅色。
動手又怎麼樣?
提前辦成一些事罷了。
手背蓦然碰到一抹絨布,秦鈞霖本能反握。
天鵝絨寶盒觸感滑柔,每秒鐘都在刺激他的皮膚。
裡面的浮雕胸針他已請設計師重造數次,也撫摸過無數遍。
但還沒送出去。
屏風為半透明镂空設計,施情的影子朦胧含混,攪弄秦鈞霖的視覺。
怒氣填胸的滋味挑戰耐受力,秦鈞霖鉗住絨盒,手背青筋蜿蜒暴起,極度駭人。
施情的每一句話、每個微表情在他腦中回放,如同暗鎖,釘住四肢讓他無法動彈,秦鈞霖忍怒閉目,他隻知道......
他快瘋了。
/
演出之後是場小型聚會。
遊輪自帶環境優勢,陶情适性,放松神經。
隻是總有人掃興。
“兆峰哥。”
施情循聲一看,輕笑出聲。
怎麼是黃文生那個敗類兒子。
黃至聰身上沾染酒氣,見施情笑得明豔譏諷,火氣飙升。
秦兆峰擰眉吩咐随行秘書,“帶他下去。”
“施小姐。”酒精上頭,黃至聰膽子大了點。
“多年不見,想不到我要叫你一聲阿——”黃至聰的話還未講完,便被保镖圍獵。
粗暴作風讓黃至聰想起一個人。
果然,男人那張熟悉面孔瞬時入目。
生.理恐懼融進骨血,黃至聰牙根發酸。
今日下午,康子瑤舊病複發,所以不在施情身邊,加上秦兆峰又隻帶了些秘書,秦鈞霖的保镖魚貫而進,傾倒式壓迫感惹人心驚。
此地是偏廳并非主場,且規矩松散,大多都是同一個圈層的人在休息交際。黃至聰心覺難堪,想要秦鈞霖松口替他解圍。
“帶他走。”秦鈞霖聲腔偏淡。施情坐在兄弟二人中間,離秦兆峰更近些。
硝煙味道越來越濃重,施情仍舊穩坐高台,慘遭“發配”的黃至聰對上施情雙目,氣悶不已。
黃至聰甯願相信自己瞎了,都不想承認這場面是真的。秦鈞霖那個瘋子竟然心甘情願地服務施情。
難怪阿爸一直不許施情進秦家,施家人在壕江嚣張幾十年,就憑施情的個性真進秦家,阿爸哪裡能壓住?
“施情,能進秦家是給你臉面,你嚣張什麼?”
砰——
一時間,座椅歪倒與利物落地的琅琅聲響錯綜相連,引來所有人的視線。秦兆峰鮮少當衆發怒,情急之下踢開座椅,要去拉黃至聰的領口。
可惜,有人快過他。
秦鈞霖離黃至聰最近,男人用虎口死死卡着黃至聰的下颚,強迫他仰頭,“還沒酒醒,是嗎?”
極具侮辱性與掌控欲的動作粗犷狠辣。
男音紳士平緩,痛感喚醒黃至聰的理智,他打了個冷顫,佯裝鎮定地直面男人的丹鳳眼。
因為那絕不是一個私人保镖該有的情緒,更不是作為弟弟看待大哥未婚妻該有的目光。
那是......
看到自己女人被冒犯的眼神。
黃至聰雙腿一軟,秦鈞霖甩開他,下意識回眸卻同秦兆峰的視線撞上。
這瞬,兄弟對立,全場寂靜。
衆人愕然失色。
兄弟搶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