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依舊竊笑。
蘇汶錦隻得用眼神指了指秘書,鄭重其事,“U大本科,統計學碩士,‘信勢力’綜評A+。”
“信勢力”是信達集團的管培生計劃,因為晉升快,所以入選門檻很高,招收人數隻占當年校招生的10%。
能夠入選管培生計劃已屬不易,而秘書不僅入選了,還在強手如雲的“信勢力”中拔得頭籌,實力自然不容小觑。
這不,此言一出,衆人果然對秘書多了幾分敬重,還有人對她的本科學校萌生興趣。
“U大?”那人思忖一陣,緩緩道,“那豈不是和許先生是校友?”
蘇汶錦猛地一怔,好像頗為意外,接着後知後覺般感歎:“還真是,你不說我都沒注意。”
“那真是巧了。”
另一人也笑着恭維道:“蘇總真是會選人。”
大家又聊了幾句,忽然間腳步聲響起,是許天洲來了。
衆人立刻站起來,齊聲道:“許先生早。”
許天洲略微點了點頭,說:“坐吧。”
許天洲一向很重視高管會議,他并不直接參與公司運營,高管會算是他僅有的了解公司的渠道。
今天的許天洲開會晚到已經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的人雖然來了,心思卻像是停在了别的地方,不隻一直拿着手機回消息,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蘇汶錦忍不住問:“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
許天洲頭也沒擡,眼睛依舊看着手機。
确實不是什麼大事,尤其是對在座的人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米粉店來了新人。
餐飲業人員流動大,來新人是常有的事,不過這個人比較特别,因為他不是别人,正是老奶奶的兒子。
自從那天從老奶奶家回來後,兩個人很是唏噓難過了一陣,不過也隻是在那天晚上,轉過天後就像經曆了一場暴雨,衣服幹了也就過去了。
兩個人默契的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許天洲很是得意了一陣,為自己的眼光獨到。别人或許會被倪真真騙了,他不會,他很早就看穿了倪真真的虛僞做作。
同情是最廉價的,有些人連同情都忘了。
許天洲特意在昨天晚上提了一嘴,“要是老奶奶的兒子有個工作就好了。”這樣的話,他既能從燒傷中走出來,讓生活步入正軌,老奶奶也不用那麼辛苦。
倪真真轉過頭。
她剛在電腦上答完題。銀行每個月有考試,100道選擇題,80分通過,不通過的待崗學習。
她才點過提交,還來不及看一眼分數,用帶着驚詫的眼睛看向許天洲,問:“你說什麼?”
許天洲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說,要是老奶奶的兒子有個工作就好了。”
倪真真收回視線。
電腦屏幕上寫着96分,代表月考通過了,但她并沒有為此顯露出半點喜悅。
許天洲毫不意外。
他将她的沉默解讀為愧疚,和她的同情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許天洲正要在心裡狠狠将她嘲笑一番,沒想到倪真真歎了口氣,失魂落魄道:“我已經試過了。”
許天洲倍感驚異。
竟然是他錯了。像是被挫敗扼住了喉嚨,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感到無法呼吸。
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倪真真。
原來這些天裡,倪真真一直沒有閑着,服務員、外賣員、快遞員,隻要在街上看到招工的,她都試過了,然而無一例外,一聽到他的情況,那些人想也沒想便拒絕了。還好她沒有冒失到讓老奶奶的兒子去試,不然又是一輪打擊。
倪真真重新看向他,欲言又止,“所以我想……”
“想什麼?”許天洲挑眉,語調淡淡的,透着幾分冰冷狠厲。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
許天洲剛想發火,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許是個好事,随即挑起唇角笑了笑,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麼?”
“讓他到米粉店工作。”這句話一出口,許天洲立即感到一絲暢快,好像宣布了一場戰争的勝利。
他能想象到倪真真的反應,如釋重負或是歡欣鼓舞,可是沒有,她說:“我不想讓你為難。”
“沒什麼為難的,誰讓我吃了老奶奶的餃子。”許天洲打開那本放在床頭的書,一張倪真真的照片被他拿來當作書簽,他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漫不經心道,“你先問問他願不願意吧。”
結果當然是非常願意。
今天早上,許天洲把老奶奶的兒子帶到米粉店。
他領着他熟悉了一下環境,又把他安頓在後廚,還特意找了人帶他。
“今天什麼也不用做,看着就好。”
走之前,許天洲又叮囑他不要出去,還好,緊随其後的話沒有被他說出來。
這件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給店裡的店員們發了信息,說過一遍後又覺得有遺漏,就這樣一條一條地發過去,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