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三十四年秋,在長甯城吵鬧了近半年的郡主婚事,在一片唏噓聲中,落下帷幕。誰也未曾想到,在這樁婚事當中,最先被棄之不顧的,竟然是那個昔日裡嚣張跋扈的甯頌微。
大婚前一日的混亂夠城中酒樓的說書人口沫橫飛說上一天,隻是百姓不知道,那日的混亂,早在前一日的深夜便已初見端倪。
禁宮正陽宮内,宣明帝春宵正暖,信公公腳步匆忙從殿外走進來,床帳是由薄如蟬翼的雲紗制成,能隐約看到内部的旖旎景色,他躬身垂眸眼神半點也不敢亂放,站在幾步外,“聖上,兵部尚書,陳大人,在殿外求見……”
賬内的軟言呢語忽停,宣明帝不悅,“什麼要緊的事明早說不成?”
“是……陳大人說,極其重要。”
陳大人在殿外焦灼不已的踱步,許久之後,在他看來,得有半刻鐘那麼久的時間,信公公才宣他入殿内面聖。信公公等在殿外,直到殿内傳來宣明帝暴怒的喝罵聲和瓷器摔碎的聲音,他輕車熟路地帶領正陽宮一衆宮人跪在地上,低眉順眼對殿内發生的事并不十分在意。
他是浸淫深宮多年,雖身無長物,但也懂得,他們這等閹人,在朝廷大事上無甚作用,能做的便是侍候好眼前人罷了。
直到第二日早朝之時,信公公才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原是本居于驿站的蕭焰世子,居然避過了衆多耳目,留下了一份書信揚長而去。信中解釋他收到家中來信,失蹤多年的四哥蕭霁一朝被找回,他激動難耐,等不及皇上允許便先行離開,日後再親自來長甯城負荊請罪。
信中言辭懇切催人淚下,卻将宣明帝氣的坐不住,在龍座前踱來踱去。
“叫穆清風立刻去追,給朕快馬加鞭将人追回來!”
禮官為難道,“聖上,穆将軍明日大婚,今日也在忙着籌備婚事,若是現在去追……”
“怎麼?!”宣明帝怒氣滔天道,“他的婚事還可以再定,若蕭焰回到幽州,你們可有法子掣肘幽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