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着掩不住的愧疚。
沐卿雨沒有馬上回應,隻是緩緩轉頭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的牆壁,望向那遙遠的天際。
“每個人的命運都有其難以抗拒的軌迹,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她微微一笑,盡管臉色蒼白,那笑容卻宛若寒梅在冬雪中綻放,堅韌而溫暖。
“遠徵……他不是不懂。”沐卿雨輕聲說道,聲音中透着某種笃定,“他隻是,還沒學會如何在被人愛的時候,回應愛。”
“就像你。”
宮尚角的瞳孔微微一縮,他擡頭看向她,目光中有些許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你們兄弟,真的很像。”
沐卿雨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顆石子,落進了宮尚角心底的湖面,蕩起陣陣漣漪。
屋内一片寂靜,唯有夜風穿過窗棂,帶來一絲微涼。
良久,沐卿雨才緩緩開口,聲音裡透着些許疲憊與無奈:
“一步一驚一殺機,一輪還過一周星,血色烏鴉血色夜,不見初晨不聞鳴。”
如今離天亮不到半個時辰了。
宮尚角将掌心的血持續注入幻靈石,不然天亮後,幻靈石剛剛的能量消散,就是她的死期。
而那心頭血,早在剛剛被刺時,就已存在了自己的裡衣上。
天亮,就是這個姑娘的歸去。
——與此同時,宮遠徵捧着出雲重蓮,緩緩走回大殿。
他的目光冰冷如霜,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頭,帶來無盡的痛楚。
他看到了宮尚角,看到了沐卿雨。
她醒了。
“卿卿!”宮遠徵的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驚喜,他幾乎是奔跑着沖到她的身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沐卿雨的手依舊冰冷,但她的眼神卻帶着一絲溫柔的笑意。
“你回來了……”
宮遠徵用力點頭,眼中湧動着淚光:“我回來了……我帶了出雲重蓮,我們一定能救,”
沐卿雨卻輕輕搖頭,目光中帶着一絲決然。
“遠徵,你知道……我從未屬于這裡。”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可是,我一直都留戀你。”
宮遠徵的心猛地一沉,他搖頭:“不……我會研制最好的藥!我會把上官淺活捉,折磨。”
沐卿雨的眼神依舊柔和,她輕輕擡手,拂過宮遠徵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溫柔:“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要讓仇恨吞噬你。”
“可,你是我生活裡的光。”宮遠徵忍住紅了的眼眶,他自父母俱亡從未如此無助過。
她拿起自己的竹扇輕輕擋住自己泛白的容顔,聲音柔和:“不,我是你曾經的月亮,但天亮了,月亮該離開了。”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遠處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夜幕正在被晨曦取代。
她最後一笑,将發中的銀鈴綁在扇骨上,:“無論何時,銀鈴響起,就是那個世界的我在想你。”
花燈飄向遠方,她的身影漸漸融入晨光中,仿佛從未出現過,卻永遠留在他心底。
大殿内,一片死寂。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與悲涼,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這份離别而哀悼。
而此刻的宮遠徵,已然成為一片廢墟中的孤獨行者,他拿着竹扇喃喃,
“哥,我又隻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