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嶼拿不準子桑知道多少,心下百轉間,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甚是開懷,不過遇到了隻狸貓。”
狸貓?
子桑聽到這話低低笑了,宋承嵘一向自傲,若是他知曉被人稱作狸貓,怕是得活活氣死了。
德仁帝見他笑得開懷,偏身湊近問道:“神使笑甚?”
子桑一撩衣袖:“無甚。”
他略晃站起身,攬袖吹笛,悠悠笛聲輕揚起,鶴鳴長空,巨大的飛影遮住祈神井的一瀉天光。
子桑慵慵懶懶道:“今日酒醉,本尊先行告退。”
德仁帝剛欲挽留,子桑已在衆人驚呼中拉住趙玉嶼的手腕飛跑兩步,從高台上潇灑一躍而下。
銀袍風舞,衣袂翩飛,仙鶴驟然從祈神井沖下大殿,以電光石火之勢接住縱身躍下的兩人,在大殿飛旋一周後自祈神井沖上雲霄,雲移遮影,不見仙人。
德仁帝仰頭豔羨癡迷的望着仙鶴消失的一端天井,久久未動。
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仙人之姿,馭鶴飛行,潇灑恣意,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五海遨遊,聞與天地壽,長命無絕期。
原本他隻以為是一句妄言,可子桑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若能得仙人賜福,他便可肉身涅槃,修仙成神,永離輪回之苦,不比當這人間帝王逍遙快活!
宋承嵘看着父皇癡迷的神色,嗤鼻冷笑,不過是術士欺騙世人的小把戲,卻讓他曾今英武的父皇如此癡迷,荒廢朝政,整日煉丹修仙,甚至甘願俯首,尊其為上,乃至整個天下都以修道者為尊。
可笑可歎。
若他臨政,必定煞一煞這不正之氣,重正皇權之威!
宴會衆人心思各異,而引起這心潮的兩人此時卻已乘風而去。
雲絮飄繞,趙玉嶼望向四周問道:“神使大人,咱們不回奉仙宮嗎?”
“去醒醒酒。”
話音剛落,仙鶴蓦然俯沖,趙玉嶼連忙抱住子桑的腰肢坐穩。
小腰抱上兩三回便熟悉了,趙玉嶼有些肆無忌憚,又有些心猿意馬,思緒翩飛間仙鶴已經落地。
趙玉嶼跟着子桑下到地面,卻發現來到了一座山頭。
山上懸崖旁立着一棵銀杉樹,上面挂了不少紅綢,晚風輕蕩間飒飒作響。回首望去,可見帝都城内的萬家燈火。
猴大一瞧見杉樹便熟練的爬了上去,一隻細長的胳膊攀着樹枝來回蕩悠。
趙玉嶼扶着一條紅綢,借着隐隐月光可見上面皆是祈願金字。
“說說看吧,今晚發生了什麼趣事?”
她尋聲望去,子桑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随意翹着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
“猴大不都告訴您了嗎?”
“它的話向來隻可信七分。”
趙玉嶼知道猴大必定是添油加醋诋毀她一番,頓時狠狠瞪了它一眼。
猴大正在樹上扒着從宴會偷帶的香蕉,也翹着二郎腿,斜眼瞧她,一副被戳破了心思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甚至将香蕉皮扔她頭上。
“......”
趙玉嶼扒拉下頭上的香蕉,有些氣餒道:“小女冤枉。”
子桑見她上來就叫屈,忍不住笑了:“你都不知道猴大說了些什麼,便叫上委屈了。”
“反正它是不會說我什麼好話的。”
趙玉嶼皺了皺鼻子,“小女離開宴會後,趙夫人和趙小姐追了出來,拉着我便是一頓親近,讓我莫要忘了趙家,我沒理她們。趙家小姐奚落我,我沒忍住就輕輕拍了她一巴掌。”
子桑想起猴大“咵嚓”一耳刮子的比劃,嗯,那一巴掌是很“輕”。
“然後我去更衣的路上,聞見一股奇特的花香,一時好奇便尋了去,沒想到卻瞧見一個美婦人正在賞花,又瞧見不遠處有人趕來,便拉了那婦人想躲起來。”
“為何要躲?”
“原本是不要躲的,可我遠遠瞧見來人衣服上的四爪龍袍,定是太子殿下,便心道不好。”
趙玉嶼早已想好了說辭,故意壓低聲音煞有其事,“我聽說,太子殿下性淫,府中姬妾成群倒也無甚,可他還有個不為人知的怪癖,喜愛奪他人之好,專愛人妻美婦,若是瞧見合心意的都挪不開眼。”
原著裡曾經提到過,宋承嵘回帝都後思念何附子,派人去尋卻早已人去樓空,才發覺自己早已愛上了何附子,之後便納了不少同何附子容貌相近的妾室,其中有的甚至是寡居婦人,隻因同何附子容貌有六分相似,他都将人納入太子府,還曾因此惹人非議。
後期他成為皇帝後,女主沒少被這些被當做替身的妃嫔妒忌為難。
狗血小說吧,必定得來這麼個套路。
太子納妾的八卦帝都貴婦圈早就傳遍了,奉仙宮自然也知道一些。
她圓得倒也合情合理。
趙玉嶼歎了口氣:“我見那婦人貌美,又正好是太子殿下喜歡的那款,若是被太子看上可不就毀了人家嗎,所以我情急之下就拉着她躲在假山後面。沒想到被太子殿下發現了蹤迹,我便替那婦人出去,同太子殿下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回來了。”
子桑忽而狀若不經意間悠悠說道:“你若是喜歡太子,我可将你指派給太子當側妃。既是我的侍女,想來太子也不會不接受。”
趙玉嶼聽到這話頓時吓得花容失色,連連拒絕:“别别别,神使大人,我知道您這人心好,但這鴛鴦譜還是不能輕易點的,容易促成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