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赭褐色的大門被推開,其内空調的涼意撲面而來。
清大的單人辦公室空間不大,裡面沒有隔斷。
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顔丹青對上了裴析那雙漆黑清亮的眸子。
如同山中早春剛解凍的清泉,潺潺流出,滑過底下溫潤的鵝卵石,帶着沁人心肺的潤和涼。
顔丹青被這樣的一雙眸子看着,難免一時怔住,剛剛在辦公室外面打好的腹稿措辭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她隻是本能地往前走了兩步,在裴析還沒趕她出去之前,背過手,先将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不能給裴析後悔的機會,被美色糊住神智的顔丹青迷迷糊糊地想。
裴析就這麼坐在辦公桌前,看着她動作,隻是睫毛輕微地動了動,并沒有其他的反應。
此時的他和顔丹青第一次看見的他有稍微的不同,那天的裴析是站在書架旁,脊背筆直,顔丹青要半擡着頭才同他對視。
而此刻他坐着,顔丹青站着,換了他要微擡着頭,才能看見顔丹青。
陽關透過窗戶,打在裴析如鴉羽般烏黑纖長的睫毛上,留下一排濃密的陰影。
他就那麼坐着,手中用來演算的筆還未落下。
辦公室内一片平和,安靜得不像話。
可能是氛圍太過于美好,顔丹青看着看着,竟然走神了。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滑過裴析的薄唇,停在了他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那顆凸起漂亮的喉結尤為吸睛,巧妙的弧度形成了一片絕佳的光影變化,帶着誘人又緻命的吸引,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
青色的經絡藏在薄白的皮膚裡,順勢往下,藏入鎖骨中。
裴析還是穿着白襯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顆,遮擋了一半的嶙峋鎖骨,若隐若現,更為誘惑。
他比顔丹青畫中他更為生動、真實,如同谪仙從高仰雪山中踏出步入凡塵。
顔丹青再次看呆了眼。
少女露骨的視線明顯,比起第一次裴析看見她時,更是毫無遮掩,心思全展現在臉上,根本無從辯解。
裴析的眸色深了深。
“你有什麼事情嗎?”他開口,打破了這一甯靜。
顔丹青猛地回過神來。
完蛋了!
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癡|迷|美|色的變|态吧,竟然在他辦公室中走神了......
顔丹青忐忑地看向他。
被裴析冷清聲音叫醒的那麼一瞬間,她莫名共感到了舒姝和數學組學生的壓力,竟然差點想要彎腰鞠躬,喊上一聲裴教授。
但顔丹青終歸還是大膽的顔丹青,她很快反應過來,半欠了欠身,禮貌地同裴析打招呼。
“裴老師好。”
裴析點了點頭。
這就是首肯她留下的意思了。
沒被趕出去的顔丹青松了口氣,她視線在辦公室内掃視了一圈,然後相當自來熟的,從旁邊拉過一個椅子,坐到裴析對面。
裴析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從旁邊拿起了筆蓋,将筆合上。
顔丹青順着他的動作,看見了他放在桌面上的草稿紙,整整齊齊的一摞,最上面的那張紙上筆迹工整,還帶着筆鋒,文雅隽秀,随便一看就知道是在練字上下過苦功夫,哪怕是見慣了名家書法的顔丹青,也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她還記得高中時期,幫舒姝改卷子,舒姝那一手|狗|刨似的樹枝亂飛字體,讓顔丹青怎麼看怎麼頭痛。
“你就不能去練練字?”顔丹青很是嫌棄。
“你不懂,我們高智商的人都這樣。”舒姝抱着自己的卷子,神色間竟還有些沾沾自喜,“我們的思維太快了,手速跟不上,才會寫字難看的。”
歪理!
從小就練習書法的顔丹青很是不認同,但舒姝是年級第一,數學和物理競賽都拿過金獎,她也隻得放任舒姝的歪理繼續傳頌下去。
如今看見裴析這麼一手工整的字,她還多愣了兩秒。
真想問裴析要張草稿紙拍在舒姝面前啊,怎麼人家的高智商天才,就能樣樣精通呢。
裴析将筆放好,重新擡頭,一雙清眸看着她,等待着她說出來意。
“那個......”
顔丹青頓了下,猶豫要不要先握手,畢竟裴析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就擱在桌子上,近在咫尺。
看起來很是好摸。
但想了想後,顔丹青還是選擇放棄,畢竟她剛剛都已經盯着裴析出神了,她不想再給裴析留下不好的印象。
“您好,我是隔壁清美的國畫專業大三系的學生舒姝。”
收斂了思緒,顔丹青很禮貌地開始做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