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後來被陳皮阿四知道了,就親自帶人回到廣西,到達那座古墓已是一周後。
他們搬開石頭,發現下面一片狼藉,滿是殘肢,惡臭四溢。
陳皮阿四以為人都死光了,下去之後,卻看到墓室的一邊倒着10幾隻粽子,脖子全被擰斷了,張起靈就坐在粽子中間的棺材上。
之後,他就成了陳皮阿四的夥計,但隻過了不到一年,他就突然失蹤了 ,消失了将近三年才出現。
劇情的轉折點就在被祝音希撿到這裡,從前隻能偷摸自己消化,現在由吳邪說出來,她總算可以正大光明心疼了。
“小官...”
可惜有這麼多人在,祝音希也不好将埋藏在心底的話直接說出來,她便緊緊抓着他的手,眼中的擔憂與心疼幾乎快漫出來了。
但就算她隻是喚他的名字,張起靈也能夠意會,他面上的淡漠有了松動,微不可聞地勾起唇角,“沒事,希希。”
說真的,要不是有吳邪他們在場,祝音希絕對要撲進自家男人懷裡的,這還隻是他悲慘命運的冰山一角,她真的心疼的要命。
很顯然,現在還不是時候,吳邪又繼續說起楚哥帶出的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拍攝的很奇怪,背景是一面屏風,細節看不清楚,隻能在屏風後面看到一個人影。
奇怪的是,這個人影幾乎是直立在那裡,而且整個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看着就像被吊在半空中。
而照片背面的還寫着楚哥的手記:1984年,格爾木解放軍療養院。
目前想要找回張起靈的過去,這趟廣西之行是必去了,吳邪從楚哥那裡拿到了巴乃的具體地址,幾人又讨論了一番,敲定一周後出發。
當然,祝音希及時告知了自家親哥,也就3天後,他就到了北京和幾人會合。
一開始,吳邪以為祝庭芝應當沒見過胖子的,沒想到他倆一碰面,胖子就自來熟一樣上去打了招呼。
後來一說才知道他倆在北京就見過一次,為的是看祝音希參與的,倫敦交響樂團的表演,兜兜轉轉其實都認識。
巴乃是一個瑤寨,處于廣西十萬大山區的腹地,被人叫做廣西的西伯利亞,早些年是個相當貧困的地方。
雖說祝家祖宅在廣西,但好歹也在防城港市裡,頂多祖墳靠上思縣那邊的山,但也隻在外圍一段,否則祭祖也是個大問題。
不過也不是年年都回來,祝音希對防城港還能稍微熟悉那麼一點點,其他地方她能直接迷路,更别提祝庭芝這種5年都回不來一次的人了,他是連祖宅的位置在哪都不認識。
飛機到南甯後又轉火車進上思,一靠近上思就都是山,火車穿過一個個山洞,遠處群山環繞,那就是十萬大山的腹地。
幾百公裡的山脈鋪成一片,森林面積高達500多萬畝,其中更有幾十萬畝的原始叢林無人區,山巒疊嶂,蒼翠欲滴,放完看去除了樹就是樹。
以前看這種崇山峻嶺還會覺得壯觀,但有過幾次下鬥的經曆後,祝音希現在隻覺得頭疼,她還是忘不了在秦嶺裡徒步的那一個星期。
顯然外面的景色也勾起了吳邪的回憶,不過他轉頭看到祝庭芝和張起靈這兩個戰力,忽然就覺得還是穩的。
到了上思,轉去南平再進巴乃,坐一段車走一段路,雖然山裡交通不便,但風景确實無可挑剔。
幾人真跟出來郊遊一樣,祝音希還帶了個相機,很多漂亮的景色都沒有落下,當然還有合照。
因此,路上稍微耽擱了點時間,到巴乃已臨近傍晚。
多虧有吳邪,他之前問幾個驢友拿過資料,知道瑤寨可以住宿,一句問過去就問到了一個叫阿貴的人那裡,才找到地方。
阿貴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有2個女兒,1個兒子,年紀都不大。他們家有兩間高腳的瑤族木樓,一座自己住,一座用來當旅館,就是所謂的民宿。
他在當地也算個能人,很多遊客都是他從外面帶過來的。
等飯期間,張起靈有些急切地詢問了阿貴關于楚哥給的地址的具體方位。
好在就在寨子裡,不過在寨子上頭。
于是,胖子就輕輕拍了拍他,“别急,雖說是你自己的房子,但這麼晚讓别人帶你去,你又沒鑰匙,很容易被人懷疑,咱們到了這裡,有大把的時間,明天再去也無妨。”
幾人都沒什麼異議,就先吃飯休息。
隻不過,胖子喝多了當地的甜酒,轉頭就拉起阿貴,一個勁說自己是大老闆,他不想走了讓人家把兩個女兒都許配給他,他會好好種地的。
所謂酒後吐真言,祝音希看着吳邪去拉人,默默将視線移到了張起靈身上。
對方正沉默着吃飯,注意到她的目光,茫然地擡頭,“希希,怎麼了?”
彼時,祝庭芝見吳邪拉不住胖子,便主動過去,但他不是幫忙,而是一腳給人踹翻在地。
隻這一下,胖子瞬間清醒,要不是吳邪攔着,兩人差點兒打起來。
那邊的動靜同樣吸引了張起靈的注意,但他也隻瞥了一眼便将視線重新放到她身上,“希希?”
而她隻是笑着,“小官,我還沒有見過你喝醉的樣子呢。”
頂着姑娘的星星眼,張起靈沉默了,少頃才開口,“我...盡力。”
他沒有說的是,有一次是醉過的,但也隻有那麼一次,并且心甘情願。
吃過飯,吳邪主動幫忙收拾,順便和那兩個小姑娘聊天去了。
而祝庭芝一個人出門了,說是在寨子裡溜達一圈,至于胖子,他吹了會冷風便在飯堂裡到處看,最後站定在一個夾了很多照片的相框前。
那是一張有點發棕的黑白照,其實沒什麼奇怪的,隻是照片裡的其中一人卻是陳文錦,另一個是個穿瑤族的民族服飾的男人,還有一個小孩子在背景處。
看到這張照片的下一秒,吳邪就拉了阿貴過來詢問,一下就問出了關于文錦的那個考古隊的事。
事情發生的時候,阿貴隻有10幾歲,當時巴乃非常貧困,幾乎與世隔絕,因此考古隊的出現讓他記憶猶新。
考古隊的成員有10多個,由陳文錦帶隊,是跟着外面趕集的人回的寨子,因為阿貴的父親是村子裡的聯絡員,所以就去接待。
據文錦所說,他們是城市裡來的考古隊員,要在附近進行考古考察,希望阿貴的父親能夠配合。
他們有政府的紅頭文件,這在寨子裡算是件大事,阿貴的父親不敢怠慢,幫忙安排了住宿和向導。
考古隊在這裡待了有半年,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頭山裡跑,寨子裡的人基本沒和考古隊有接觸,和他們關系最密切的就隻有阿貴父親安排的向導。
後來考古隊走了,村民才去問向導,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幾個月,考古隊幾乎走遍了附近的山,最後找到了地方後,他們就不需要向導了,陳文錦便讓他隔3天去報到一趟,還特别提醒不要早也不要晚。
向導一開始都是3天去一次,但後來的某一次他要幫親戚打草,想着提早一天去也沒關系。
結果到了才發現考古隊的營地裡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都跑哪去了,他吓壞了,以為遭了禍害,又不敢亂說,就自己一個人去找,但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沒發現。
第二天再去,那些人又出現了,營地裡熱熱鬧鬧,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考古隊離開時,帶走了10幾箱東西,據說都是從那一帶找到的,不過誰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聽到這,胖子已按耐不住興奮,“是哪一年的事,你記得麼?”
阿貴卻用他的煙杆指了指照片後面背景中的小孩,“這就是我,太小了,年份搞不清楚,當時沒有書讀,不過肯定有人會記得,你們要想知道得更詳細,我明天去幫你們問問。”
吳邪道了謝又問,“你是本地人,那山裡,你們當地有沒有什麼說法?能有什麼東西?”
“那一帶叫羊角山,我還真不知道那地方會有什麼,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後來我也問過一些人,據一些老人說,那山溝裡原先有個老寨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後來皇帝打仗,起了山火,被燒了大半,死了好多人,就荒廢了。也許他們在研究那東西。”
阿貴解釋完又打量了幾人一眼,“怎麼?你們也感興趣?”
“相當有興趣。”胖子誠懇道。
“那山有點遠,路不好走,而且很奇怪,野獸很少,我們一般不去。不過那裡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魚,可這個季節下雨很多,會有危險,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去那裡玩。”阿貴勸道。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張起靈破天荒問了一句,“你去過沒有?”
阿貴老實地搖搖頭,“我也沒去過,我爺爺去過,說那山火非常厲害,地面上能看到的東西都沒了,土裡興許還剩點地基椿子,好多年的事了。”
說到這,阿貴又吸了口他的煙,“你們想知道那考古隊的事,不如我明天帶你們去找當時的那個導遊問問,他一定知道得比我多,山裡最好就别去了。”
但張起靈并不理會,隻問,“如果一定要去,應該怎麼過去?”
“要順着溪走,路很難走,你們要過去,我可以幫你們找個帶路的,200塊,怎麼樣?不過明天去不了,起碼得過兩天,現在獵戶都沒回來。”阿貴提議。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吳邪便應下了,不過阿貴轉頭就開始嘀咕,然後精準地猜到了他們是為了倒賣文物。
胖子喝多了差點兒一口承認下來,還是吳邪趕緊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用旅遊團找景點為由搪塞過去。
但阿貴所說的這些又讓胖子起了撈明器的念頭,一個勁在吳邪耳邊唠叨,讓他煩不勝煩。
祝音希倒沒參與這個話題,她來到廊柱邊左右張望着外頭的村中小路,張起靈就跟在她身後,看她這舉動便安慰,“庭芝有分寸,不會丢。”
可她卻歎了口氣,“小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的性格,我怕他不小心招惹了這村裡的人。”
自家便宜哥哥什麼樣,祝音希再清楚不過,說他有分寸那也得分人分情況,在工作方面是絕對靠譜,但一脫離那種環境,譬如到了這種地方,他可就再也不會裝了。
就像上次去秦嶺,那傲慢又乖張的做派,活脫脫就是被壓抑久了,乃至殺人都不眨眼。
似是回憶到了什麼,張起靈也微微蹙了蹙眉,“别擔心,我去找他。”
不過話音剛落,道路的盡頭拐角處就多了個打着手電的人影,吳邪也湊巧出來一看,對着光亮的方向揮了揮手。
也就半分鐘,祝庭芝便到了民宿門口,他挑眉盯着排排站的3人,和吳邪打了個招呼便自覺來到自家妹妹身邊。
“哥,你去哪了?怎麼那麼久?”祝音希有些擔憂道。
而對方則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就在這周圍轉了一圈,放心,你哥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可話音剛落,張起靈便毫無征兆地擡手直沖他腰側摸去。
不過祝庭芝像是早知他會這麼做,及時擋了一下,又挑釁地笑道,“怎麼,姓張的,又想像以前一樣直接動手?”
結果這邊還沒僵持兩秒,另一邊的吳邪突然罵了一聲國粹,“卧槽!有人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