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年的香港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龍卷風也不是一個熱愛大富大貴的人。
你說他沒錢吧,整個城寨的租金由他收。你說他有錢吧,他在理發廳裡一塊兩塊的賺。
勤儉節約似乎刻進了他的骨血,所以我們三個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大,與後世正經的三居室完全不一樣。
我們的一樓是一家阿柒冰室,老闆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光頭,我和那隻小學雞信一叫他七叔。
七叔的冰室有着整個城寨最好吃的叉燒飯(信一封的),但是七叔切叉燒的樣子吧,多少有些瘆人,那兩把雙刀能直接在叉燒上揮出殘影。這讓我覺得,哪天這兩把刀伸出來剁人,我都完全不會意外。
城寨的建築破破爛爛,放在現在全是違建,一層疊一層,不夠了再疊一層,人多了就再疊一層,于是就加成了現在的樣子,顫顫巍巍的佝偻在城市的角落,高大,卻也是個苟延殘喘的老人。
冰室這一棟有着難得的獨立衛浴,店裡有整個城寨最大的電視,但是七叔不住在這棟,平常住在這裡的隻有我們三個。
一樓和二樓之間夾着一個小閣樓,那裡堆放着亂七八糟各式各樣的雜物和櫃子,龍卷風和信一都不是愛整理的人,所以有什麼退換下來的家具和廢物,都會一起堆到那裡。
再往上是信一和我的房間,房間挑高很高,像未來的 LOFT,一層裡面又帶一層。在我沒來之前,信一一個人享用着這個房間,上面是床鋪,下面是桌椅衣櫃。
我來了之後,龍卷風把下面一層收拾出一個小空間,裝了個挂簾。買挂簾的時候龍卷風帶了我和信一一起,他本來想給我買個粉色帶小碎花的。我偷偷看了眼那個年紀還會把心情寫在臉上的信一。最終選了個黑色,美名其曰遮光,但是我和信一的房間,其實照不進來多少光。
龍卷風沒說什麼,可還是在黑簾子裡面給我填了張粉色的小床和小邊櫃,又買了一套帶小花邊的三件套,就這樣我成功擠進了信一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