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自己養大的雛鷹,自然是處處和他的心意。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在了木質地闆上,茶幾上擺着兩瓶北冰洋。
阿薇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繪聲繪色的給張少祖講着自己和信一的故事,張少祖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聽着。
他一言不發,支着下巴,笑着看阿薇,阿薇細細的聲音,好像一隻柔軟的小手,撫平一切傷痕,安撫不安的心。
故事太長了,短時間裡阿薇根本講不完,她也不管張少祖愛不愛聽,就自顧自的在那講。
可才講到和信一一起打架的故事,肚子就餓的叫了起來。
“祖哥,我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吧…”阿薇擡頭看向張少祖。
張少祖點了下頭,然後把錢包從髒衣服裡掏出來,拿起阿薇的手,放在她手裡。
“我這隻有這些港币,都給你了,如果之後我還在的話,就去理發店打份工。”
阿薇低頭看着熟悉的錢包,自己從小到大沒少從大佬手裡要零花錢,忍不住笑着把錢包塞回張少祖的手裡。
“打什麼工打工,語言都不通,輪到我養你啦。”阿薇邊說邊賊膽包天的伸手戳張少祖的胳膊,“而且,什麼叫之後還在的話?你來了我這你就别想走了!”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少祖:“信一的衣服也有點薄,趁現在還早,吃完飯去百貨商店給你買點衣服。”
這回兜裡那點港币可是真不夠了,張少祖想了一下,把脖子上的玉佛摘下來戴在阿薇的脖子上,接着把阿薇的頭發從項鍊中掏出來。
“這個給你吧,我猜你知道這是什麼。”
“這不是你從小戴到老的嗎?很寶貴的,就這麼給我了?”阿薇把玉佛捧在手心裡
“之前是想給信一保平安的,可還沒來得及,就…”
張少祖把接下來的話咽下肚子,他怕說出來吓到阿薇。
“哦?那你怎麼知道我大佬沒把他的給我呢?萬一我有兩個…”
阿薇其實什麼都知道,她也不想勾起張少祖的傷心事,幹脆調皮的朝張少祖笑笑。
“這玉佛又不能掰成兩半,我想,我要是有兩個仔,為了公平,一定一個也不會給的。”張少祖也朝阿薇笑了一下。
“你還真是了解你自己啊,大佬确實誰也沒給,那你這個不留給信一嗎?”
“我先遇到你的不是嗎?這世界這麼大,我偏偏就出現在你的樓下,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對!整撚定!所以你别老說走的事!”阿薇把玉佛放下,開心的說。
這還真是自己養的孩子啊,粗口都一樣。
“小朋友,女孩子不要講髒話啊。”張少祖忍不住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阿薇的頭
“好啦,祖哥,我先替你收着,就當你押我這的,這段時間我先養你,等你有錢就把你的玉佛贖回去。”
阿薇把玉佛收進自己的衣服裡。她知道男人有男人的驕傲,何況是張少祖這樣的大佬,讓他心甘情願花自己錢那簡直是癡人說夢,這樣轉一下彎,至少能讓張少祖心裡舒服一些。
“走吧走吧,快去吃飯,我要餓死了。”
阿薇很自然的伸手挎住張少祖,她已經習慣這樣挽着自己大佬的臂彎了。而張少祖的胳膊卻僵了一下,因為,在城寨的很多很多年間,隻有Mary挽過自己。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低頭看着阿薇,然後慢慢适應這樣的距離。
阿薇挽着張少祖的臂彎,在秋風下不緩不急地走着,信一的衣服帶點年輕人的桀骜不馴,可張少祖這個年紀穿起來居然一點也沒有違和感,一定是因為這張臉太優秀了,阿薇在心裡偷偷的想。
“所以,你不會做飯。”
張少祖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借着秋風穿進阿薇的耳朵。
“對,都是信一在做飯。”
“那信一一定是因為你才學的做飯。”
張少祖輕輕笑了一聲,一提到信一的話題,張少祖就會特别感興趣。
“诶?為什麼?”阿薇好奇的擡頭看張少祖。
“因為我的信一不會做飯。”張少祖低頭看着阿薇,“都是我做飯的。”
阿薇想了一下,确實是自己來了之後信一才學會做飯的。
“那你做飯好吃嗎?”阿薇問張少祖
“這個…反正能吃。”
“能吃就行,以後你自己做飯吧,外面的我怕你吃不習慣!”
阿薇倒反天罡的開始給張少祖安排家務。
“信一做飯很好吃的,等我忙完就帶你回香港,信一和我大佬一定都會接納你的。”
“嗯,謝謝你,小朋友。”
“你為什麼總是小朋友小朋友的叫我啊?”阿薇不解的問張少祖。
“對我來說你就是個小朋友啊。”張少祖忍不住摸了一下阿薇的頭,“不叫小朋友,那我叫你薇可以嗎?”
“可以!就叫薇吧,你要是叫我阿薇,我會以為是我大佬在喊我,然後一回頭又不是,挺精神分裂的。”
“好,薇。”
張少祖又溫和地笑了笑。
阿薇帶張少祖去了一家面館,點了兩碗簡單的牛肉面,張少祖很自然地把牛肉夾到阿薇的碗中。
“我不吃牛肉。”
如果對面的人是曹少璘,那麼接下來的畫面一定會很驚悚,然而對面的人是張少祖。
“不,你吃的!”阿薇把牛肉夾回到張少祖的碗裡。
“你也真是了解我啊。”張少祖無奈的開始低頭吃牛肉。
“那當然,不管怎麼說,你也是龍卷風。”
張少祖看着低頭吃面的阿薇,不禁的想,這個世界真的很玄乎了,自己居然複活了,神明是在往這個世界傾倒一些無處安放的靈魂?
從見到阿薇的那一刻起,張少祖的靈魂就像是被鎖鍊捆住了,而鎖鍊的另一頭就是阿薇。
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會追随着阿薇。
已經吃完面的張少祖放下筷子,神明為什麼讓他來到這裡?是因為神明特别寵愛面前的女孩,不放心她一人孤身在外?畢竟她連飯都不會做。
還是憐憫自己一直都在失去的一生,找個美滿的世界讓他安享晚年?
張少祖無從得知,也不敢揣測神明的意思。
這個世界已經很美滿了,為什麼再需要自己過來呢。
但來了,就不如好好地待着,上輩子的信一有他自己的路要走,這輩子的信一也過得很好。
何必庸人自擾。
抱着這樣想法的張少祖,順其自然的接受了阿薇的善意。
餐館沒有禁煙,旁邊桌幾個老煙槍抽的十分的快樂。而大半天沒抽煙的張少祖也仿佛有螞蟻在身上爬,叼着牙簽的他開始局促地在口袋裡摸。
空蕩蕩的,連個煙葉也沒有。
他隻能用力吸氣,猛吸餐館的二手煙。
對面的阿薇也吃完了,一眼就看出來張少祖想幹嘛。
“哦~男人因浪漫而銘記愛情?”阿薇決定裝一把謎語人
“…我不抽萬寶路,我抽雲斯頓。”
很明顯,阿薇裝謎語人失敗了,這根本難不倒活了半個世紀的張少祖。
“但是這裡沒有萬寶路也沒有雲斯頓,隻有華子和黃金葉。”
“也行…”張少祖說
“也行什麼也行,在我這裡你一根煙也别想得到!”裝謎語人失敗的阿薇選擇惱羞成怒。
“這裡的龍卷風不抽煙?”張少祖有點難以置信地開口,“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