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知道多卡斯·梅多斯失蹤了的人是不出所料是多卡斯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露西·敏坎。露西是現任部長哈羅德·敏坎的表侄女,雖然跟部長關系不是那麼親近,但總歸一個姓氏。這也是多卡斯對露西的頤指氣使忍氣吞聲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得罪了露西不要緊,要是因此惹怒部長,她的職業生涯就要到頭了。
身為無權無勢沒有背景初入職場的小菜鳥(哪怕她在校履曆光鮮),多卡斯學會的第一課就是隐忍。露西在多卡斯失蹤的第二天發現她從來早到晚退勤懇敬業的同事罕見地遲到了,起初她以為是遲到。但是一整天多卡斯都沒有出現在魔法部,也沒有請假記錄,直接曠工了。
難怕是尋常時間,同事突然不聲不響曠工一天,也會讓人疑心。何況這是遍布綁架、爆炸和死亡陰影的七十年代——最要命的是,多卡斯是個麻種女巫。幾乎是當天晚上,露西就懷疑她的女同事是不是被抓走失蹤了。
第二天,多卡斯的工位還是空的。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露西特地向其他同事打聽最近有沒有聽多卡斯提起她要休假或者辭職的消息,意料之中沒有人知道。多卡斯兩天沒來上班了,因着她的友善好人緣,大家都很擔心。隻有上司跳腳咒罵多卡斯不打假條曠工嘟囔要将沒有規矩的她踢出去。
午餐時間,露西關上辦公室的門,她從儲物口袋裡掏出一副邊角有磨損的牌。塔羅牌占蔔隻是她的一個愛好,她也并不十分精通。
露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問出她想要占蔔的問題。多卡斯的形象在她腦海浮現,是她看來中規中矩的一個人。
露西再度睜開眼睛,洗牌。她緩緩從牌堆裡抽出一張牌,她攥着牌轉向自己,是月亮牌。明亮而神秘的月亮,雲霧缭繞。牌上的蠍子在這個時候出現不是什麼好事情——
她再度深呼吸,又伸手摸出一張牌。十角星牌!牌面上十把利劍插入後背,多卡斯正在遭受極大的痛苦。她不需要繼續看牌了。能肯定的是,多卡斯的失蹤一定是有預謀的,她大概兇多吉少了。
……啊,露西本來打算直接放棄占蔔的。但她想起來記憶中笑容溫暖的女巫,遲疑一瞬,還是翻開了一張牌。
極度的心悸襲來,仿佛有人捏住了她的心髒,露西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是死神牌,牌面上的骷髅騎士騎着白馬,無情地收割生命。她僅僅是隔着牌面,就受到了反噬。涉及了一個名字無法言說的人——
露西沉默收了牌。很抱歉,她無法做更多了。當天下班後,她去了一趟報社,花錢在預言家日報刊登了尋人啟事。報社的工作人員告訴她,近來失蹤事情頻發,即使登報找人也很難有失蹤人員的消息,大多不了了之,勸她做好心理準備。
露西歎了口氣。多卡斯于她不過是個共事不久的同事,可有可無的。但她似乎還有個相依為命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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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四日,鳳凰社海邊安全屋,多卡斯失蹤的第七天。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問話的人語氣難掩沉重。
預言家日報受衆廣泛,作為魔法界權威的報紙(雖然這幾年公信力有所下降但不妨礙它在大衆心目中的位置),幾乎巫師人手一份。在多卡斯·梅多斯的尋人啟事刊登當天,鳳凰社幾乎全員知道她無故失蹤的消息。
接下來就是發動人手四處打聽消息,五天過去了,依舊杳無音信。每個成員都無功而返,交流信息時沉重寫在他們的臉上,沒有人臉上有笑容。
随着時間推移,一個可怕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猜測浮上他們的心頭,多卡斯·梅多斯,他們大概要失去一名勇敢的女巫了……奇迹般地,他們沒有一個人主動說出這樣的想法,他們仍懷抱渺茫的多卡斯幸存的希望。
在十日夜晚,鳳凰社成員收到鄧布利多的鳳凰守護神通知,緊急前往海邊的安全屋開會。
除了實在脫不開身的,能來的都來了。氣氛凝滞,沒有人先開口。他們沉默地等待鄧布利多的到來。
詹姆窩在沙發裡,手扶着額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西裡斯胳膊支起手指點着太陽穴,一副頭疼的模樣。萊姆斯一臉憂心忡忡,彼得轉動着他的眼珠子,似乎想說些什麼。
吉迪翁和費比安兩兄弟也少有的沉默,一言不發,沒有像往常一樣跳出來活躍氣氛。
莉莉站在落地玻璃窗邊,環抱着雙臂,神色糾結。她知道一個人大概率是知道多卡斯下落的,但是、但是她早就跟他分道揚镳,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來了。再說了,九成九就是他們這群人做的手腳,讓她去向罪魁禍首低聲下氣打聽?絕對不可能。另一方面,她又确實擔心多卡斯的安危……她注視着外面漆黑的夜幕,直到雨滴打在玻璃上,她才意識到下雨了。
仔細觀察其他人不難發現,所有人都不在狀态。
鄧布利多是在八點出現在小屋的。他來的時候,一陣悶雷響起,閃電驟然照亮夜空。他神色凝重,“多卡斯确認是被食死徒抓走了。”
坐着的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她還活着嗎?”有人問。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教授,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是啊,教授。您的消息确保真實嗎?”
“教授,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追問。
鄧布利多舉起胳膊示意保持安靜,“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多卡斯,我能理解大家着急上火的心情。但是請先保持冷靜。至于消息可不可靠,我傾向于是可靠的。”
鄧布利多想了想,還是掏出了直接寄到校長室的信。信紙上隻有廖廖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