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詢問:“歡迎光臨,你這是——”
男子擡眼:“是一個,賣藥的呢。”
安室透擡手笑道:“我想這裡不需要蟑螂藥和老鼠藥之類的東西……不過你有什麼困難的話,我可以幫你。”
賣藥郎拿起手裡的老式錢包,塗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從裡面抽出一張紙币,禮貌地輕聲詢問:“請問,這個可以換到,什麼呢?”
“是日本戰前的紙币?”安室透驚奇地接過紙币,确認它就是真品,“這個面額的話,按目前的收藏價值,我想可以兌換大約二十個三明治吧……”
“是嗎?”賣藥郎緩緩攤開右手,用微弱而清晰的聲音一本正經地請求說,“一份三明治,麻煩您了。”
“我幫你兌換零錢吧。”安室透打開收銀機清點對應價值的錢币。
榎本梓有點擔心:“安室先生……”
“沒關系,我會把自己的錢填進這裡的電子賬戶。”安室透把一疊小額紙币和一堆硬币放在收銀台上,“給,這是找零。”
賣藥郎知道沒有其他人會像他一樣多此一舉,鄭重地輕聲開口:“非常感謝。”
安室透展示食品櫃:“想要什麼口味的三明治?”
“請随意。”
“那就這個暢銷的新口味吧,在這裡吃還是帶走?”
“帶走。”
“好的。”安室透把三明治裝進包裝袋裡,“你的三明治。”
“是。”賣藥郎把零錢裝入包裡,提着三明治準備離開。
“等等。”安室透走出櫃台,“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想,沒有了呢。”
安室透能感覺到他的談吐非常有修養,但他的複古造型又顯得他像個剛開始發病的貴公子,于是進一步詢問說:“你家就在這附近嗎?”
“是的。”
“能說說在哪裡嗎?”
“不能呢。”
“不能嗎?”安室透覺得他的邏輯非常清晰,不像是從家裡走丢的精神病人,隻能揣摩說,“所以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參加一個演出嗎?”
“大概,是吧。”
“外面天氣那麼熱,先把演出服脫掉比較好吧?這樣下去會中暑的。”
“我知道了。”賣藥郎卸下背上的木箱,緩緩解下腰帶再脫掉兩層和服,把衣服疊起來塞進箱子裡,“一個很好的提議,那麼我就,告辭了。”
“慢走。”
賣藥郎隻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衣服,重新背上藥箱離開咖啡廳。
“嗯……”安室透把那張過去的紙币舉起來,透着光再去觀察它。
——這也保存得太好了吧?
榎本梓詢問:“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安室透笑道,“有空的時候挂在網絡上賣掉吧。”
過了一會兒,風見打電話過來:“降谷先生,現在方便接聽嗎?”
安室透走向咖啡廳内側:“你說吧。”
風見彙報說:“昨晚在米花劇院,發生了一件非常離奇的事情……”
安室透打完大概,抓住了重點:“你仔細描述一遍,那個奇怪的人長什麼樣子?”
風見:“大約是綠色和服,戴着頭巾,臉上畫了紅色的花紋……”
安室透挂斷電話,側過頭看向門口:“怎麼會這樣。”
……
當天夜晚。
茱蒂在家裡整理資料。
電視機打開着,新聞節目一個接一個地播放。
【知名日本畫收藏家突然暴斃家中,所有畫作付之一炬,但房屋沒有絲毫火焰灼燒的痕迹……】
“嗯?”茱蒂突然敏感地擡眼看新聞。
記者拍攝了案發現場,收藏室的畫作确實成為了灰燼,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而整個房間保持完整,讓人懷疑這層灰是有人後來鋪上去的。
賣藥郎出現以後,這種奇怪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嗎……
茱蒂看向茶幾上擺放的天平。
天平的兩邊的綠色寶石如同眼睛般緩緩晃動,讓它顯得如同一個活物。
茱蒂覺得這個天平或許能把聲音傳遞給他,于是對着天平開口說:“藥郎先生,你今晚要是沒地方去的話,還是到我這邊來吧。”
天平沒有反應。
賣藥郎也沒有出現。
——會沒有飯吃嗎?
——會沒有地方睡覺嗎?
——穿了那麼厚的衣服,他會把衣服脫下來吧?
茱蒂産生了一系列的疑問,但得不到答案,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
詹姆斯安排了新的監視活動,她和卡邁爾一起去酒店盯梢兩個日本政府官員在大廳裡對話。
她假裝與目标擦肩而過,在其中一個人的衣擺内側安裝了竊聽器,記錄下了他與組織交易的情報。到了傍晚,他們尾随到一個宴會,她進行變裝,再從那個官員旁邊經過,取下了衣服上的竊聽器。
盯梢工作結束,茱蒂坐上卡邁爾的車。
她在車上摘下假發換回衣服。
夜晚的溫度沒有白天那麼高,她讓卡邁爾關了空調,打開車窗讓夜風吹進來。
她面朝窗外對着後視鏡,擡手把自己金色的短發往後理,戴上了屬于父親的眼鏡。
車輛即将經過東京塔所在的芝公園。
【叮——】
空氣中出現微弱的鈴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