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她斂去那層浮于表面的活躍,你才能看進那雙眼睛深處,瞳仁裡不帶絲毫感情。
沒有惡意與善意,有的隻有最客觀理性的審視。她閱讀一個人的動作像是聖母像垂眸打量過往虔誠或不誠的信徒。
“如果甚爾君在那邊過得不快樂,為什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呢?”純然的疑惑。
禅院甚爾有些隐隐發笑,又感到浮躁:“這不是簡簡單單說兩句的事情,你什麼都不懂嘛。”
伏黑幸托腮看着她,語氣沒心沒肺:“可是甚爾君很強,想要離開不是做不到的事。”
她以普通人的視角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歸根結底,甚爾君和我們這些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你不覺得自己是我們這邊的人。即使受到傷害,你也還是狼狽地試圖在那邊生存下去。”
從禅院甚爾的喉嚨裡爬出一聲嘶啞的輕笑,男人臉上再度挂上消失已久的虛僞的輕浮:“你覺得是我太傲慢了嗎?”
“傲慢是智慧生物的底色,”伏黑幸煞有介事地豎起一根手指,“像我這種什麼都不懂的菜鳥,随意評價甚爾君的人生,何嘗不是一種傲慢呢?”
“你很有自知之明,”禅院甚爾假笑,“傲慢的委托人,請告訴我,你有在街邊随意撿陌生人回家照顧的習慣?”
伏黑幸一點沒為他較真的語氣感到冒犯:“放心啦,排水管道裡刷出流浪漢的概率是千分之一,甚爾君是我家的第一個客人哦,是不是很榮幸?”
她笑眯眯道:“我的幸運指數可是占蔔節目主持人看了都要直呼‘不可能’的程度,甚爾君和我有過兩面之緣,不算陌生人。”
她捏完肉幹,拍拍手,轉身正襟危坐:“甚爾君的運氣太差了,把我的幸運分給你一點,說不定能正負抵消哦。”
禅院甚爾撇嘴:“謝謝你的好意。”
他扔開瘋狂撓他褲腿的小咪,橫躺在沙發上,面朝天花闆。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沒在特意用力,隻是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最适合此刻的表情。
窗戶大開,夜風徐徐,不遠處傳來隐約的人聲和狗叫。他們在房子外面,而他在房子裡面,一顆心沉甸甸地塞在胸膛裡跳動。
這絲惬意轉瞬即逝,在伏黑幸看他前就消失了,同時替換上來的是刻意到做作的散漫。
“明天帶哪種便當去公司?”
伏黑幸肅然:“不要海苔白飯!”
“隻給你做了一次而已,不用這麼記仇。”
禅院甚爾大大咧咧地把腳放在沙發扶手上:“我還沒抱怨你買菜用的都是我的錢,完全就是一個假富婆。”
家裡的生活費至今刷的還是禅院甚爾的卡,裡面是伏黑幸當初發給他的包養費。
細思虧極。
伏黑幸糾結了一小會兒:“明天想吃鳗魚玉子燒蓋飯,配菜可不可以要紅姜,飲料能帶草莓牛奶就更好了。”
居然理直氣壯地點起了菜!
禅院甚爾好脾氣道:“鳗魚蓋飯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明天做好給你送過去。”
“真的嗎?”伏黑幸瞪大眼睛,在禅院甚爾點頭後歡呼,“好耶!”
第二天辦公,伏黑幸從早上起就掐着表頻頻計算時間。
她少有心神不定的時候,隔壁工位的桃濑成海借機摸魚:“小幸今天很高興,有好事要發生嗎?”
伏黑幸湊過去小聲炫耀:“豹豹君要來給我送飯了。”
桃濑成海驚到瞪圓雙眼:“那個跑路的galgame攻略對象!”
“不需要把二藤的宅男比喻記得那麼清楚。”
正好下班的時間到了,伏黑幸在秒針對準零的那刻唰的站起來,踩着平跟鞋往外沖刺。
來找她們吃飯的小柳花子望着她一騎絕塵的背影,疑惑道:“今天公司食堂是不是有龍卷風蛋包飯賣?”
“小花,”桃濑成海推了推不知何時架在她鼻梁上的男友平光眼鏡,“是跑路的galgame攻略對象豹豹君來了。”
“什麼!”小柳花子大驚,她激動掩嘴,“這豈不是必須抽空去看一眼的SSR嗎?”
“就是說啊!”八卦心起的桃濑成海拽住小柳花子的衣袖,“快走,再晚就趕不上了。”
兩位年輕女白領做賊似地跟在伏黑幸後面,一個身材健美臉蛋好看的高壯男人等在公司樓下,把手裡的便當盒遞給伏黑幸。
桃濑成海潸然淚下:“豹豹君居然是賢惠池面人夫!”
小柳花子眼底含淚:“是胸大腰細的野性肌肉男。”
兩個資深宅女躲在牆後。
看見女朋友們貓貓祟祟下樓,所以狗狗祟祟跟上來的二藤宏嵩和桦倉太郎躲在牆後的牆後。
桦倉太郎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迷茫道:“那是誰?”
二藤宏嵩簡單推理出結果:“是S級galgame逆後宮男主豹豹君。”
“什麼?!”
桦倉太郎不敢置信:“豹豹君不是伏黑家的玩偶豹嗎?”
“遲鈍多少要有一個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