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桃濑成海皺眉,她直起腰,懵懂做出會心一擊:“可是,小幸和豹豹君既不是戀人,又不是金主和金絲雀,你們沒辦法長久維持同居關系吧?難道豹豹君要一直住在小幸家裡嗎?”
伏黑幸一愣。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好像她把禅院甚爾撿回家那天起,她和禅院甚爾都默認了,他會住在這裡。
桃濑成海一直是一個相當遲鈍的人,但是,她有經驗。她對自己的戀愛關系不敏感,不妨礙她當狗頭軍師。
她貼在伏黑幸肩上,語氣幽幽:“小幸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距離戀愛的道路已經不遠了。”
她吃驚地捂住嘴:“難道說,你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雖然你們每天住在同一間屋裡,一起出門買菜做飯,一起打遊戲看電視,睡覺隻隔着一堵牆,但你們不是暧昧對象?”
桃濑成海震驚地重複:“你們真的不是在暧昧期嗎?”
在女生們悄悄舉行私密話派對時,禅院甚爾蹲在台階上,慢悠悠地清點損壞的咒具。
他身後響起腳步聲。禅院甚爾沒有回頭,他吹掉手上的灰塵:“該付給我的傭金,一筆都不能少。這段時間拔除的咒靈都是一級往上,我隻要多,不要少。”
孔時雨在他身後站定,似是畏懼傭兵身上的血氣。中介人無奈道:“我們合作過很多次,你總該放心我吧。”
他停頓一下,意有所指:“這段時間,各地出現了許多由都市傳說誕生的咒靈,很多大人物想花錢買個安心。”
禅院甚爾了解過這方面的消息,詛咒短信引來的咒靈正是其中一類。
孔時雨是委婉地勸說他趁此機會大賺一筆,他們經常幹髒活,但髒活容易招惹禍事,引人報複。而替有錢人拔除咒靈的活計,除了得罪那群官方咒術師外,幾乎是穩賺不賠。
放在往常,禅院甚爾肯定不介意給咒術師們添點堵。
然而今晚,他卻走神了。禅院甚爾随手扔掉斷成兩截的咒具,無賴地開口:“哈,你剛才說什麼?”
“……”無言過後,孔時雨單手彈開打火機的翻蓋,“忘了你的德性,等你缺錢了,再來找我。”
禅院甚爾仍坐在台階上,雙肘搭在膝頭,目光落在虛無的空處。
“你聽過一個故事嗎?”他問孔時雨。
老搭檔擡了擡眉。
禅院甚爾自顧自地講着:“從前有一個乞丐,他雙手空空、四處流浪。有食物就吃掉,有錢就花掉,所以乞丐一直沒有餓死。沒有人會關注一個乞丐的死活,乞丐過着這樣的生活,過了很多年。”
“然後有一天,落魄的乞丐走進一間寺廟裡。外面刮了風、下了雨,他隻是想偷偷跑進去避雨,卻發現廟裡擺着一座聖母像。”
“廟裡怎麼會有聖母像?”孔時雨擰着眉毛,手裡的煙頭遲遲湊不到火上,“你從哪裡看來的盜版童話故事?”
禅院甚爾自顧自地說:“于是乞丐蜷縮在聖母像腳下,難得不受風雨侵擾,睡了一個好覺。他貪戀這點安穩,第二天又來了廟裡。”
“第二天、第三天……乞丐在廟裡住了很久,漸漸過上從前不敢想的生活。”
孔時雨隐隐有所察覺,他的煙終究沒有點燃:“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禅院甚爾答非所問,又回答得具體:“乞丐決定在寺廟裡住下。他有錢,就修繕寺廟;他有食物,就供奉到聖母像前。”
他站起來,松筋抻腰,全身骨骼都噼裡啪啦響。
他悠哉地往回走,向落在身後的孔時雨擺擺手:“以後的工作都不用考慮我了,我很忙的。”
忙着上家務進階培訓班,忙着在伏黑幸的公寓裡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孔時雨指間的煙滾落在地,從一個一個台階上滾下去。他一生見過很多“鬼”,還沒見過這種事。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從良?”
禅院甚爾輕快地勾了勾嘴角:“别說得這麼軟綿綿。”
不然,稱贊你一句“金盆洗手”?
禅院甚爾腳步一頓,孔時雨以為他改變了主意,急忙定神看他。
決心回家為金主洗手做羹湯的小白臉端着下巴:“你提醒了我,我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錢的問題,仇家的問題……”
他碾了碾白森森的牙:“……還有禅院的問題。”
“我要把一切準備好了,再去見她。”
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紮向孔時雨,被他兩指夾住。
是一張卡。
這張卡幾分鐘前剛從孔時雨手中交到禅院甚爾手上,是本次任務的報酬。
禅院甚爾咧嘴一笑:“這是預支的報酬,我要你幫我幾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