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就這麼走了?把他自己給撂這兒了?他先去,他先去幹啥啊?他啥也不會啊!
李教授坐在凳子上,擡頭看着江明月,表情似笑非笑。江明月見他這狀态,忽然覺得小周也是一位友善的好同志!
江明月開門進屋,李教授竟也起身跟了進去,抱着胳膊往旁邊一站,頂着一張看熱鬧專用臉,那模樣,就差抓一把瓜子兒了。
見江明月進屋,女警站起身,眼中寫着期待。剛才在現場,江明月與程詩語四手聯彈的畫面,她可是親眼所見!
“程詩語。”江明月輕聲喚道。
程詩語默然坐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聽不到外界的聲響。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女警丢過去一個眼神,聲音停住,李教授挺了挺腰杆兒,回敬女警一個不可一世的表情。
江明月走過去,蹲在程詩語面前,輕聲道:“詩語别怕,是我。”
程詩語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江明月,雙瞳終于對焦,眼神不再空洞,又變回了那個擁有鮮活生命的小女孩兒。
“哥哥!”程詩語一躍而起,伸手摟住了江明月的脖子:“哥哥!警察哥哥你去哪兒了?!”
這一下子,愣住的可不隻有江明月一人了。
江明月輕輕拍着程詩語的背,輕聲說着安慰的話,程詩語也不再如方才那般,了無生趣,而是回到了一個小女孩兒該有的狀态。
女警看到這情形,鼻尖陡然一酸,抹了把眼淚。
“咣當!”關門聲響起,女警擡頭望去,發現李教授剛站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程詩語在沙發上坐好,江明月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她對面。這樣,他能更直接地觀察到程詩語的反應,也更方便兩人溝通。
女警拿了台内網筆記本,沖江明月點頭示意,準備就緒。
江明月擡起手,摸了摸程詩語的頭,程詩語就像個小貓一樣溫順,還沖着江明月笑了笑。
看着她乖巧的模樣,江明月忍不住再次歎息,該怎麼開口,讓這小女孩兒去回憶那麼可怕的事情?
***
在江明月“看孩子”的同時,偵破工作正在有條不紊進行中。
摸排走訪、詢問筆錄、身份确認、圖像偵查……多警種協作,向真相進發。
龍城市公安局,辦案區,第一詢問室。
成宇教育财務負責人孫志甯:“怎麼會這樣?真的是老程嗎?會不會弄錯了啊!我們昨天晚上還一起吃的飯!真的能确定是老程嗎?”
“到底為了什麼?是針對他個人的,還是針對我們公司啊?”
“我們成宇教育是大公司,分支機構遍布全國,單說咱們龍城,也有近千員工,好多人我都叫不上名字,您說排查,這怎麼排查啊?”
“老程身邊兒這幾個,我可都給您叫來了,都在各個屋裡問着呢!”
“生意往來?我想想……我們公司競争對手确實多,要說仇怨,紅眼兒病可不少啊!難道是——楊司南?!”
“楊司南是老程以前的合夥人,那時候我剛來成宇教育,他倆就鬧翻了,楊司南撤資走人了。不過他倆鬧翻了,跟我可沒關系啊!哦,沒說跟我有關啊,那就行,那就行。”
“他倆的關系啊……我就知道他倆是大學同學,畢業以後一起創業,才有了成宇教育。最開始,是楊司南出資,程宇超出力,倆人經營的倒也不錯。後來,生意做大了,倆人也散夥了。”
“因為觀念不合呗!這種事兒其實挺常見的。朋友合夥創業,能共苦,卻未必能同甘!”
“唉——我還記得,倆人分錢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差點兒打了官司。您要說仇人,從那會兒開始,這倆人就成仇人了。真是可惜了。”
“所以說,關系越好,越不能一起做買賣,要麼賠錢,要麼賠朋友。老程這更利索,直接賠命,唉,我們可賠錢了,您二位不知道,我來之前我們公司股價就跌停了……”
“沒搶生意,楊司南當初就沒想着做教育。他家是海城的,跟老程鬧掰了,就直接回海城發展了,也沒幹教育行業。不知道您二位買房沒有,那個‘楊氏置業’就是楊司南的,做得也不錯,在龍城也有門店。”
“近期往來啊……哦對了!有回我在老程辦公室,聽到楊司南打電話,倆人聊得還挺好!就前些天,超不過半個月!難道說,真是因為生意?!那我會不會也有危險啊?!”
“您說私下啊,老程這人挺好的!私下……應該……不能跟人結仇……吧?哎呀你們問我,其實我也不怎麼了解他。别看我們共事多年,我們私下接觸不多。”
“他平時比較喜歡安靜,愛彈個鋼琴啊,健個身啊什麼的。他女兒好像也彈鋼琴!對吧?總聽他提寶貝女兒,前陣子還說,孩子鋼琴比賽又得獎了,準備高中以後去奧地利讀書了。老程這一走啊,他家孩子,唉——”
“就這些吧,别的我也想不起來了。老程這事兒啊,對我打擊也挺大,我這一時半會兒都緩不過來。别的員工都問了嗎?得問問他司機和助理,對對,他倆昨天晚上送老程回去的!萬一看見兇手呢!”
“我這就問完了是嗎?行。行。等會兒等會兒!這事兒,真不是因為生意吧?我家是不是也危險了?能不能申請個什麼保護啊?警察同志,你倆這幾天,能住我家不?我家戶型跟老程家差不多。”
謝無終看了看溫柏舟,溫柏舟沒回答,遞上筆錄,指着印台蓋子說:“看完筆錄,上頭這句,抄上。”
隻見那印台蓋子上印着幾個字——
“以上筆錄我看過,與我說的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