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早晨醒來的時候,大少爺已經走了。
于是她又恢複了從前的獨居生活,一次做上幾天量的飯,放進空間,什麼時候吃就直接拿出來,新鮮還不用加熱。
之前準備去看小桃他們,卻被那人打斷了。他走後,王清便挑了個晴朗的日子下山,去小蓮村。
到的時候已是黃昏了,見四下無人,王清在隐秘的樹叢裡停車,将自行車放進空間,又取出沉甸甸的背簍,這才進了村子。
郭老二夫婦看見她眼睛都亮了,一邊幫她拿下背簍招呼她進屋坐,一邊喊春生跟小桃,兩個孩子一溜煙竄出來,抱着她的腿拉着她的手叫着“清姐姐”。
小桃看着比之前健康太多了,雖說還是瘦瘦小小的,不過這是現下平民孩子的常态了。
王清不但帶了水果野菜,還帶了隻烤雞,這對他們是奢侈的東西。
飯桌上,四個孩子眼巴巴地望着烤雞直流口水。郭老二的女兒年紀最小,忍不住朝盤子裡伸出小手,卻被郭二媳婦一筷子打在手背上。
“說了多少遍了,要等客人動筷子了才能動!”
小姑娘倒也沒有哭鬧,隻是“嗚嗚”痛叫兩聲,烏溜溜的眼睛緊盯着烤雞。
夫婦二人熱情地招呼她吃,王清隻吃了素菜,夫婦兩個也沒舍得吃烤雞,都留給了孩子們。
幾個孩子分的平均,小口小口地啃着自己那份,激動得像過年——這個時候的過年,還是極有意義的。
王清真吃不出他們這麼香,因為調料隻有鹽巴、豆醬還有大蒜,連孜然辣椒這類基本燒烤料都沒有,完全不能與現代的各式烤雞相提并論。何況她烤雞的手藝的并不咋的,幹巴巴的。
可孩子們吃得幹幹淨淨,就連骨頭都放在嘴裡嚼,舍不得扔,看得王清一陣心酸。
馬可波羅有一句話:有錢人可以享用好幾種香料腌制而成的肉,下層民衆的盤子裡卻隻能嗅到大蒜味。[1]
原來自己從前一直過着古代土壕的生活。
王清正唏噓間,忽聽郭老二問她:“小娘子還要米糧嗎,明日我去鄰村收些來。”
王清下山主要就是為了買糧,忙道:“那真是太好了,謝謝郭二哥。”
翌日晨起的時候郭老二不在,王清問起,他媳婦便說一大早就去鄰村收糧了。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孤身一人在這異世,有人對自己這樣熱心,誰都會感動的。
王清陪着孩子們在門前玩老鷹抓小雞,郭二媳婦坐在門口給丈夫補衣服,然而下了幾針,她就無心再縫,隻默默地望着他們。
孩子們玩累了,跑到屋裡去喝水。郭二媳婦低下頭,又去補那衣服,卻很是心不在焉。
王清走過來,看着她那平整的針腳,由衷地贊歎:“郭二嫂的女工做的真好!”
據說翠翠的女工也是頂好的,不過在那雙手被王清占有後,技術就徹底毀滅了。
“嗐,哪裡,也就湊合。”郭二媳婦腼腆地笑着,不一會兒笑容從嘴角淡去,“王小娘子……”
“啊?”
郭二媳婦欲言又止,盯着王清,目光又一下子撇開,嘴唇咬得發白,手裡的衣服也絞得變了形。
見她的樣子不太對勁,王清不由問道:“您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郭二媳婦把衣服往旁一扔,拉起她就往外走。
就在這時,孩子們撲啦啦從屋裡跑出來,笑聲如鈴。
郭二媳婦看着孩子們,雙腳仿佛陷進泥淖,再也不動了。
王清問:“您到底怎麼了?”
對方閉着眼,深深歎了口氣,“沒事,在外面被太陽曬得頭暈,我進屋去了。”
“真沒事?”
“沒事。”她強顔歡笑,拿起衣服轉身回屋了。
日頭快落山的時候,郭老二回來了。
在他身後的,是一幫氣勢洶洶的壯漢。
“馮翠翠!我看你這會子往哪兒跑!”
為首是個中年男子,身材矮胖,頂着一頭稀拉拉的“地中海”,踱步走到最前面。
王清不認識他們,可就這一句話,足以表明來者何人了。
撲通一聲,郭老二跪在地上,眼睛不敢看她。
“對不住……我們今年實在是交不上董家的佃租了……”
地中海命令家丁将王清綁起來。王清拿腳一踢,一壯漢猝不及防中招,捂着褲-裆蹦着蹦嚎起來。
“賤人!”地中海照着王清就是一巴掌,她的臉立刻腫得老高,嘴角流了血。
“壞蛋!不準欺負清姐姐!”小小的人兒撲過來,抓着地中海的手就是一口。
地中海痛呼,一腳把水生踹倒在地上,小人兒的鼻孔瞬間血流如注。
郭二媳婦牢牢按住三個吓得大哭的孩子,無聲流着淚。
“水生!”王清心痛極了,對着地中海怒目圓睜,“虐待幼童,強搶民女,你沒有人性,也不顧王法嗎!”
“王法!”地中海仰天肆笑,“在這裡,董家,就是王法!”
狗仗人勢這個詞,被他诠釋得淋漓盡緻。
王清被家丁們帶走了,兩個孩子在身後又哭又喊要“清姐姐”,很快被大人捂住了嘴,隻嗚嗚蹬踹着。
外頭停着幾匹馬和一輛馬車,有好事的百姓出來看熱鬧。
衆目睽睽之下,王清像頭待宰的母豬一樣被扔進馬車。地中海也坐進來,沖外呼喝一聲,車子颠簸行開。騎馬的家丁不管不顧,在人群裡橫沖直撞。
車内,地中海沒再為難王清,而是換上了一幅“為你好”的嘴臉,語重心長道:
“我說馮翠翠,你跑什麼,啊?到了董家你吃香的喝辣的,過那神仙日子,比從前不知強上多少倍!
再說了,郎主對你是真寵愛,花了這麼大力氣到處找你,我就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