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五娘,你願不願意做孤的妹妹?”陸敬觀轉而對着五娘,笑吟吟地詢問道,“孤還沒有一個妹妹。”
突如其來的詢問砸懵了人。
五娘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又望向了李青,卻見李青也是一臉震驚模樣,顯然也不知情。
“不關李将軍的事,是孤的決議。”陸敬觀回應了五娘的疑惑。
“恕妾身……”她本就無求生意,更不會在意世間名祿。
“孤可不是無緣無故地想有個妹妹。”陸敬觀拿起凳子吹了吹多年的塵垢,“孤也沒那麼好心腸。孤隻做有利于自己的事。”
“你對孤有用。”陸敬觀坐了下來,謂歎了一聲,他找了五娘良久,總算是坐下來了,“我要你做楊名萬一案的證人随李将軍上京去。”
“大人也要讓我上京?”五娘迅速捕捉到了字眼。
“嗯?誰也要你上京?”陸敬觀也立即反應過來,故意點話,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是我。五娘正好既然燕君這麼說,你便與我一道上京吧。”李青明白了陸敬觀地意思,飛速跟話道。
“你們究竟為何要……”五娘腦子一時有些混亂,這又是演得哪一出?
“光隻有物證還欠缺了些,你身為楊名萬的小妾,隻有你出面,才能讓此案鐵證如山。”陸敬觀冷言冷語,仿佛在公事公辦,“孤認你做孤陸家的人,你進京後就代表我的意思,楊名萬非死罪不可,
“自然,你這一路想來也不太太平,不過就算你怕死,孤也不會在意這些,孤不是在和你作商量,孤是命令你。”
這話聽了真讓人遍體生寒,若京城裡當真有楊名萬的人,定會阻止崔五娘回京,那崔五娘作為人證也定會遭到這些人的攻擊。
崔五娘沉默不語,應還是不應?她心中一團亂麻。
李青本想出口勸說他會保護五娘,讓她不用怕,卻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吳語點了啞穴。
吳語以内力傳話,“别說話。”
李青将話吞回了肚子裡。
五娘靜得像一座塑像,她無語無笑,垂着頭看着地,仿佛地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要她細細琢磨。
陸敬觀也不急,吳語更不急,隻有李青很急,他心中明白是陸敬觀想幫他,但他擔心五娘求死心切,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緻。
他們幾人都沉默着,心中各懷所想。
“有人來了。”反而是吳語先打破了安靜。
“嗯?”陸敬觀打了個哈欠,仿佛适才已經徐徐然入睡耳,方醒。
“不止一個,有數十人。”吳語豎起耳朵判斷了人數。
李青靜心一聽,也聽到了,但是他被吳語點了啞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吳語與陸敬觀對視一眼,随即翻出窗外,躍上屋頂。隻隔了一瞬,他方又翻回了屋内。
俯身在陸敬觀耳邊耳語。
陸敬觀先是疑惑了一下,旋即又像是明白了什麼,神色複雜道:“來的人,約莫不是來找我的。”
李青更奇怪了,來得究竟是什麼人?但他被吳語點了啞穴,一句話都問不出。
——
來的是一群百姓,是來找崔五娘的。
有十來個人,朔方郡裡上年紀的德高望重的三老幾乎都來了,身後還跟了一些鄉鄰,在齊齊拜過燕君後,他們隻讓為首的人進了屋來,其他人都在院子裡低聲交談,不時探了個頭望進屋内。
“五娘,你就……随将軍進京去吧,看在苟伯伯我和你父親交好的份上。”為首的白須老者向五娘拱手,懇求五娘。
五娘宛若石雕一樣的身體顫了顫。
進屋裡的是朔方郡的一個教書先生,也是崔五娘姐姐二娘的先生,五娘父親生前與他算是摯友。
兩家甚至還定了姻親。
“為何說出這種話來……”五娘緩緩地、艱難地開口了。
“就算是我這把老骨頭求你,楊名萬那厮在朔方吸血這麼多年,我們的血都流幹了才盼來了燕君大人,如今就差入京定罪了,這不能功虧一篑啊,五娘……你就算為了朔方的百姓,為了你爹,你就上京去做這個人證吧。”苟老說着說就跪了下來,“算我這副老骨頭求你了。”
“苟先生……”五娘伸手去扶。
“求你了,五娘。”“五娘你就随将軍上京去罷。”
聲音此起彼伏在屋外響起,屋外跪倒了一片。
随着苟老跪下的還有外面那些人,他們大多是兩鬓斑白的老人,不住得往裡磕頭。
五娘的手在苟老面前停住了,扶起來一個人,卻扶不起一群人。
“五娘,你盡管放心上京去,你的家裡的祖墳,我們父老鄉親都會照看着的,你還有什麼擔憂的,盡管給我們說,我們都會幫襯了的。”
“就是啊,五娘你趕緊上京吧。”,“我看宜早不宜遲,今日日遲,不如明日便啟程。”,“說得對。”,“五娘!我們給你磕頭了!”
“對!叔叔伯伯給你們磕頭了。”
這些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說着說着哭了起來,一個個頭往地上磕。
五娘閉上了眼睛,旋即又睜開,似乎已經做了決定,她朝着跪着的苟老走。
“五娘!”
被陸敬觀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停一瞬,卻堅定的邁出了步子。她将苟老扶起坐下,走到窗外對着來得所有人說,“叔叔伯伯們,你們都是看着我和姐姐長大的,我記得你們對我和姐姐的好,你們向我五娘跪拜,這是在折壽于我,我受不起。”
“五娘……”一張張面孔擡起頭來,五娘都還記得他們曾經對自己的關照。
“我答應就是。”五娘輕輕道。
“五娘我們定會好好照看崔家。”,“我看得給五娘塑個像。”
痛哭的面容變成了感激,他們立起身來熱鬧非凡。
五娘笑了笑,打斷了外面的歡笑聲,“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對着陸敬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