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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三章 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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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痛苦萬分,對着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地樂魚,擡腳一踹,樂魚小小身體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撞上了門,痛苦地發出一聲低聲哀鳴。

“滾,今下立即滾出我的家,别再回來了。”李玫啞聲道。

沒殺了這個孽畜,已經是他的仁慈。

樂魚面首朝下靜靜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一陣腳步聲漸遠,知道是李玫離開了,才緩緩翻過身來。

全身上下都好疼,從以前到現在沒什麼兩樣,一直的挨打,隻是人發洩的工具。

身體已經習慣了疼痛,隻是……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心裡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好生難受。

樂魚緩緩從地上爬起,蹒跚着拖着這剛挨打過的身體向外走去,手推開大門。

醫館門口圍着一圈的人,都是聞訊來看熱鬧的。

一眼望去,全是熟悉的臉,昨夜夢裡這些臉還在對着他微笑,可此時都變成了一張張诮譏、憤怒恐懼的臉,他掃過人群,人們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來,生怕沾了他半點晦氣。

“快滾出朔方去。”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在叫嚷着。

樂魚呆呆立在原地,他心如刀割,頭一次他想大聲疾呼,想讓全天下的人都聽見。

“昨夜着火之事與自己無關。”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昨日還親切相待的人今日就能變成憎惡他的模樣?他到底事哪裡做得不對,又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不知道……他不知道。

有口難辯,說了也沒人會聽見他的聲音。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步子逐漸加快,往北跑,穿過着條街,再往左拐,見到岔路繼續往左……就能到燕君府邸了。

燕君一定相信他,一定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對他,他要去陸敬觀那兒,若這裡還有人信他,還有人為他說話那一定是他的燕君大人。

“樂魚——”身後熟悉的聲音傳來。

樂魚并不在意,他一心隻往燕君那裡去,卻被身後追上之人按住肩頭阻他前路。

“樂魚。”苟先生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為了追趕樂魚氣喘籲籲,“你要去哪兒?你莫非現下還要去找燕君大人?”

行進的方向正是陸敬觀所在府邸,苟先生知樂魚欽慕陸敬觀一猜就中。

“你還是别去為好。”苟先生一時心急用手按住了樂魚,此時察覺遂退後有些嫌惡地擦了擦手。

“我無空與先生相談。”樂魚的眸子閃爍明滅不定,“恕學生先行。”

“你去了無非是自讨苦吃,還不如立即掉頭離開朔方。”苟先生壓不住火氣,手指直指樂魚。“你以為燕君真的待你好嗎?隻怕你去了連門都進不去。”

“燕君自然待我極好。”

這一激之下樂魚果然回頭,什麼尊師重禮在都在此刻化為虛影,他着急證明燕君待他之好,又憤怒有人質疑燕君對他之為。

“燕君不像你們……燕君大人定不會像你們那般,覺得走水是由我而起,也不會把我視作不詳……”五髒六腑的疼痛與揪心的情感糅雜了一起,像是要把他自己給燃燒起來。

“燕君大人會撫摸我臉上你們視作不詳的黑紋……”那時的回憶是使他高熱的引線。

“非也。”苟先生冷森森地看着樂魚,“你可知那日燕君撫摸你後嫌惡地洗了自己的手,隻是那時你已經離開了不知道罷了。”

言語可為利刃,不費吹灰之力地割開人心底裡原本已經結繭的傷口。

“定是你看錯,誤解了。”樂魚咬牙,他絕不會認。

“在地方,他乃燕國至尊,轄管三郡;在朝廷他乃皇親國戚,世代為将,貴不可言,這樣的人怎麼會纡尊降貴你這……你這……”雜種一詞,苟先生實在說不出,簡直有辱斯文。

“生來不詳,就不該貪慕多的東西,今朝李玫家為你所害,明日,燕君也得被你瘟得受害。不如早些離去!免得大家受你災殃!”

苟先生并非不憐惜自己這位學生,可天意如此,人力豈可為之,他脫下身上的一件已經上了年頭的獸毛皮膚丢在樂魚面前。

“天冷,穿了這件衣服便出城去吧。”

樂魚呆愣住了,又随後輕笑一聲,撿起披風竟真的穿到了身上,他冷靜自持地朝苟先生一拜,旋即大步離開,方向依舊是朝北。

苟先生望着樂魚的背影,長歎一聲,“冥頑不靈。”

——

燕君府邸的大門就在眼前,樂魚有些期冀,又不覺有些畏怯。

方才苟先生的話,讓他沒了一開始那麼想見燕君的急迫,他步履漸緩,最後變成了慢慢地走,走到了燕君府邸門口。

他不信燕君對他是假的,但苟先生地話萦繞耳邊,又……

屹立在府邸門口地兩尊雄武地獅子石座,鼓着雙眼仿佛在恥笑樂魚膽怯。

抹去了自己嘴角血污,才壯着膽子走上前去。

“何事?”

立在門口地守衛冷臉相問。

“樂魚求見燕君,還望轉告。”樂魚拱手相答,他心中忐忑不安,但實在想見陸敬觀。

“燕君抱恙,誰都不見,你還是走吧。”知道燕君對這個小孩親厚,卻不想再讓樂魚靠近燕君。

言語可做利劍,劃破人心,樂魚一陣心神恍惚。

什麼?人些許發愣茫然,眼睛眨了又眨。

燕君害病了?

這個侍衛顯然已經知道了李玫家走水一事,口氣亦森冷,“想來燕君身子不适,定與你有關吧,你這惡鬼狗雜種。”

與我有關?

樂魚的神智驟回,驚呼倏然踉跄後退了幾步。

是他?那日燕君摸過他的臉,是他所至?

“别和燕君說我來過。”樂魚臉上失色,一片蒼白,他怆然倉惶快步而逃。

風在耳邊呼嘯,樂魚感到心中被劃開的口子正在潰爛,有利刃正在裡面亂攪一通,汩汩地流出鮮血來。

當真是我……我當真生來不詳?當着是我害的大人害病?

昨夜柴屋裡,燭火下,聖賢書上分明白紙黑字的寫着,“萬物降至宇内自有所委,各有所歸。”

那麼他呢?

天地之大,又是否有他歸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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