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阿密大獎賽第一次練習賽還有一分鐘開始。
跟所有比賽相似,正賽前都要有一個讓運動員适應的過程。
賽車亦是如此。
因而賽前三次,每次一小時的自由練習賽就顯得各位重要。
畢竟一旦排位賽開始,賽車的基礎設定就無法更改,在正賽中所能調整的設置極其微小。
李森嶼坐進熟悉又陌生的賽車座艙裡,機械師們忙碌的身影,即便帶着頭盔也無法完全掩蓋掉的引擎轟鳴。
還有P房對面觀衆席稀稀拉拉的車迷。
不真實的感覺又一次襲來,但他沒時間流連于這種情感,練習賽已經正式打表,六十分鐘的倒計時開始。
但亨利還沒有下達放車指令,機械師還在給賽車做最後的準備。
輪胎毯已經解開,所有人都在等待指令。
面前的小屏幕已經撤掉,李森嶼能看到其他車隊的車陸續駛上維修區的通道,負責釋放的機械師還舉着手,禁止駛出。
第一次練習賽的任務很明确,車手适應賽道并對賽車各部分設置以及模式進行反饋,方便機械師們調教,同時讓比賽工程師評估針對該賽道的實際情況,現下的下壓力等設置是否合理。
壓力不大,但很重要。
李森嶼在練習賽開始的第三分鐘駛出P房,作為場上第八個出場的車手,他的行駛路線不算幹淨。
但對于不需要做出最快圈速,也不需要重載油跑長距離測試的94号賽車來講,位置還算不錯。
隊友詹姆先他一步出來,這會正排在他前面等着再前面的車出P區出口。
兩人的賭局從這一刻便開始,李森嶼能看到他從後視鏡在看自己,如果不是詹姆的前車已經離開P區出口,他覺得詹姆這會已經對着扁長的後視鏡豎起了中指。
李森嶼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他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尤其是駛上賽道後,那些雜亂的聲音和奇怪的想法就随着高速的賽車被甩在身後,耳邊就隻剩下亨利的聲音。
第一個stint結束,李森嶼,不,原主已經充分适應了這條賽道。
而李森嶼跟之前相比,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做到人、思合一這方面要有一定的提升。
他幾乎沒有之前的那種割裂感了。
雖然每當他從别人那獲取到一些陌生的名詞時,都會多反應一下,但靈魂與□□的割裂感減少,還是讓他由衷的欣慰。
回到P房,機械師會根據反饋,以及車隊工程師獲取的賽道數據進行調整。
總體來講跟之前車隊調整的設定和參數相仿,隻需要進行局部微調,李森嶼幹脆就坐在賽車裡沒有下來。
伸縮顯示屏已經從半空中被拉下來架在賽車鼻翼上,HALO前面,他盯着屏幕裡剛才回傳的數據和比賽畫面,這些對下後面的比賽都非常重要。
雖然他還不完全知曉要如何精準的根據這些反饋來調整他在駕駛方面的細節,比如是否需要控制輪胎溫度,是否要再萬千提前或推遲刹車等等。
但隻要心裡記得,有印象,就能在需要他做出改變的時刻意識到這些。
第一次練習賽結束,李森嶼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他頭一次覺得一個小時的練習時間太短了,好像什麼都沒幹,時間就溜走了。
從車上下來,他戴着頭盔緩了幾秒。
周圍的一切都變慢了,時間都停止了。
周圍機械師原本忙碌的身影似乎都被按下了慢速鍵,卸下輪胎,給賽車散熱……他們都做着慢動作。
終于,在他把頭盔和頭套以及耳機摘下來時,世界又恢複了正常。
“辛苦了,”李森嶼跟機械師們說。
這些工程師原本還不習慣這樣的埃爾森,經過幾站後,還有這期間李森嶼跟他們連續工作了幾天,也開始逐漸适應,紛紛給予回應。
但李森嶼沒有太多時間與他們攀談,下午還有第二次練習賽,他要抓緊時間吃飯,吃完休息一下還要參加工程師會議。
比賽周的每天都是忙碌的,除了晚上睡覺,他們的每一秒都是安排好的,都是有計劃的。
隻是不變之中總是蘊藏着變數。
原本以為能安靜吃完午餐,結果剛進餐廳,就看到打好午餐準備吃的羅伊。
正愁沒時間找他,結果自己就送上門來。
拿到營養師安排的配餐,李森嶼走到他桌邊,坐他對面,開門見山:“你把我電話告訴了希爾奧拉?”
羅伊頭都沒擡,點了點:“嗯。”
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李森嶼對他其實沒有意見,甚至欣賞他的實力,但這隻是單方面的。
羅伊就不一定了,畢竟對方不知道他不是埃爾森,自然對他有敵意。
可以理解。
所以李森嶼找他也沒有想要跟他一決高下、大動幹戈。
不過随便就把自己電話給出去了,實在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李森嶼:“為什麼?”
羅伊擡頭,放下手裡剛剛卷起一卷意大利面的叉子:“你想說什麼?”
李森嶼:“……”
這什麼态度啊。
“如果我把你的号碼給一個陌生人,你會怎麼想?”
羅伊沒回答,拿起叉子把意大利面吃掉,嚼啊嚼啊嚼。
李森嶼盯着他看,見對方垂眸且沒有任何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追問:“你怎麼想?”
羅伊耐着性子放下叉子,擡眼瞧他,估計不是周圍有人,會拿起凳子照着他腦袋掄過去:“學你的。”
啊,這。
李森嶼撓腦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