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禮偷瞄身邊的男人，發現對方果然被取悅到。司小禮“嘻嘻”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像在說：“别煩心什麼前世今生啦，我不是在這兒呢嗎？”

幾萬歲的古神竟然被二十歲的愛人哄了，神明隻覺得又好笑又開心，總之就是嘴角上揚，什麼負面情緒都沒了。說起來他已經在醋缸裡泡了一上午了，再這麼下去怕是要腌透了，還好愛人把他撈出來了。

“年上還真是好哄啊。”司小禮心裡暗暗道。

讨論繼續，司小禮還有很多事不明白：“明明是人的聲音，為什麼身為人類的我們卻聽不到？”

“因為在另一重空間裡。”一直沒有怎麼參與的神明忽然道。一句誇誇而已，神明就支棱了起來，一整個兒神清氣爽。

“對哦！原來如此！”卿銮恍然大悟，司小禮和楚暝卻沒懂。

“這個你們不知道很正常。”卿銮解釋道：“人類與怪異同樣生活在這顆星球，卻很少打照面，因為我們的活動空間不完全重疊。這就導緻有時候人看到怪異忽隐忽現，突然出現或者突然消失，除了隐身法術以外，有時候是因為我們在另一重空間。”

“不光是怪異。”山神道：“普通的人間生活也會發生這種事，比如有時候某件東西突然消失，怎麼找都找不到，過幾天忽然又出現，就在非常顯眼的地方。其實東西的位置沒有變，隻是那時候疊加了另一重空間，導緻人類看不到。”

“是的。”卿銮道：“這種現象很普遍，如果想要詳細解釋的話，建議請教曉雪姐，她的空間術法就是一種重疊和剝離空間的能力。”

“曉雪？”楚暝喃喃念道。

“學雪。”楚明明忽然說。

楚暝當他又學大人說話，點點頭道：“嗯，雪雪。”

楚明明搖頭，像個小撥浪鼓。“學雪。”小孩兒說着，一手抓着奶瓶兒，另一隻小手比劃窗外：“要，學雪。”

窗外，天氣晴好，哪兒裡來得雪？

卿銮道：“他是想看雪了吧？”卿銮隻知道他們前世相識，對其中緣分不慎明了，畢竟那是人家的私事。

楚暝的臉色卻不太好，眼神也暗淡下來。“是因為那個約定吧？”楚暝嘴角泛起苦澀的笑，輕輕揉了揉奶娃娃的臉蛋兒：“即使已經轉世，哥哥還記得那個約定，想要每年一起看雪……”

氣氛頓時傷感起來，奶娃娃看着一屋沉默的大人，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呀眨。

“不會。”司小禮打破沉默：“不會記得。”

“什麼？”楚暝不解。

“不會記得前世。”司小禮抱起娃娃，摸了摸他的頭，娃娃眼睛亮晶晶。

“我也是轉世。”司小禮道：“但關于你們所談論的，那個三百年前的世界，我一無所知。”

司小禮接過空奶瓶，拿了草莓給楚明明，楚明明立即開心地吃起來。

司小禮道：“你們說我的前世是将軍，他一定是非常勇敢的人吧？可是我不一樣，我屬于人菜瘾大，一膀子力氣都是颠大勺練的，其實還動不動就腿軟咳咳。”

頓了頓，司小禮笑道：“所以現在，不是糾結前世對今生影響的時候，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線索。”

“你說得對。”楚暝贊同道：“說不定哥哥正在努力，想要告訴我們什麼信息！”

楚暝積極起來，卿銮卻是滿頭黑線——司小禮不知道自己從前是雪神，楚暝看樣子也不知曉，如果這倆人讨論半天，其實隻是楚黎還在惦記着司小禮，那不是白費功夫？

老大怎麼看？卿銮不動聲色，瞅了山神一眼。這一下可不得了——神明他掉色（sai）了！！剛還美滋滋呢，怎麼突然就頹成這樣了？

雖然司小禮說的是楚黎的事，但神明就是覺得——“他在點我。”

之前他就有所察覺，愛人似乎很排斥前世今生的宿命，于是在兩人關系的事情上說了謊。不認可前世的司小禮，會不會也不認可他？如果誤會他在自己身上找前世的影子可怎麼辦？

腦補出愛人眼神冰冷的畫面。“前世是你的，今生，可不一定哦！”接着就是一個決絕的背影！被愛人抛棄了！太可怕了——！！！神明陷入了無盡的漩渦當中。

跟楚暝遇到楚黎的事就會慌亂一樣，涉及到司小禮的事情神明就會慌張，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他随着愛人的轉世感受過很多次了。

可是那時候愛人殘留雪神的能力，都是帶着前世記憶的。這次該怎麼辦？男人完全沒有可以參考的地方。

神明已經抓狂了，但是神明他不說，就在那兒自己憋着。卿銮暗暗贊歎，難怪不周山頂冰雪終年不化，原來是因為——神明他高冷。

讨論了半天，司小禮和楚暝也沒發現“雪”有什麼特别之處，接下來似乎隻能等待信号的再次出現了。不過至少現在弄清楚了一件事——方晴病房裡那種微弱的暗流是什麼？答案是——楚暝身上的氣息。

楚暝異于神怪異獸，卻也不是正常人類，因而帶着一種不尋常的氣息。那天跟方晴視頻的時候，楚暝剛從她病房裡離開，後來他從走廊路過，山神和卿銮都感覺到異樣。

為了不會太惹眼，卿銮教了楚暝隐匿氣息的方法，楚暝幾乎瞬間就掌握了。司小禮不禁感慨：“不愧是醫學生！善于學習！”

然而還有司小禮沒能了解的。

雖然未必與這件事有關，而且可能會觸及别人不願意回憶的。司小禮想了很多，但還是覺得說不定這就是事情的源頭，最終還是問了：“楚暝，你是怎麼做到三百年不老不死的？又是從哪兒得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