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溫柔道:“這次,麻煩你養我長大了。”
楚暝也笑起來,道:“往後無論多久,我都會在你身邊,我不死,我一世世去接你。”
“好哇!”孩童笑起來,這一次是楚明明了。“接我。”楚明明道。
“嗯。接你。”楚暝抱起小朋友。
楚明明歪着頭,蹦出一句:“接芬。”
衆人:“……”
司小禮扶額:“你能不能帶好小朋友?”
懷裡的小朋友終于是完整的哥哥了,楚暝心裡說不出的滿足。靈魂修複之後,小朋友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從今往後,楚明明會在楚暝的精心照顧下健康快樂地長大,度過美好的人生。
回想三百年裡,他為龍稚辦事,就是為了要找到哥哥的轉世,然而那家夥騙得他好苦!楚暝的憤怒可想而知。
龍稚做了各種嘗試,均以失敗告終,隻剩下楚黎殘破不堪的靈魂,禁锢在三百年前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思及此,楚暝不禁落下淚來。“原來那些所謂的鬼哭,竟然是哥哥痛苦的掙紮嗎?”
“不是。”司小禮道。
聽他語氣笃定,楚暝一時竟愣住。
司小禮繼續道:“楚府夜夜鬼哭的傳說,是在人群當中流傳的,然而别忘了,人類是聽不到楚黎聲音的。”
即便事到如今,楚暝依舊無法理解處在不同空間的狀态。
同為人類,司小禮卻很容易接受這種說法。司小禮道:“這世界存在非歐幾裡得幾何空間。”
楚暝搖頭,似乎更難以理解了。
司小禮換了個說法:“舉個例子,大衛·朗失蹤案,發生在美國田納西。1880年9月23日,大衛·朗在家人和朋友眼前突然消失,安布羅斯·比爾斯的短篇小說《神秘失蹤》就是根據這一事件創作的。”
楚暝:“那是誰?”
司小禮:“是恐怖小說家,與愛倫坡和洛夫克拉弗特齊名。”
楚暝:“那很厲害。”就這麼水靈靈地接受了觀點。
所以司小禮判斷,龍稚殘害的是進入楚府的人。除了靈魂,還有普通的人類,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龍稚逆天而為,斷然不會是為了好玩兒,況且即便作為兇獸也不一定就要作惡。
“等一下。”楚暝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兇獸?”
“你不是說了嗎?”司小禮道:“蠪蛭善變化,不就是那個九頭九尾狐?”
楚暝:“可我說的是龍稚,姓龍的龍,幼稚的稚,這隻是個名字而已。”
“這不是很明顯嗎?卿銮、戈旦、陸吾、瞿如、邱聿……”司小禮掰着手指頭數起來:“異獸取名字基本都是諧音梗,除了白星這種以特征加諧音,龍稚這名字不是很明顯嗎?”
楚暝愣住。他認得的異獸并不多,一直覺得龍稚這名字蠻符合他的風格,未曾想是這樣嗎?
司小禮繼續道:“而且他也确實善變化,幾天就能從一個健壯的黑皮漢子變成個膚白如雪的美人。醫美也沒有這麼快的,這不很明顯是異獸嗎?”
“啊!”楚暝大驚:“所以卿銮将軍是青鸾嗎?”
卿銮:“……你剛知道?”
接着楚暝又轉向孫曉雪:“曉雪,你是什麼?”
孫曉雪:“……我是念怪。”從語氣就能聽得出小姐姐對這男人沒什麼好印象。
“不不不。”楚明忙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名字就是名字。”孫曉雪莫名其妙:“人名哪有什麼意思?又不是小說,賈寶玉真的就得是玉。”
“停——!”司小禮目光一滞,緩緩轉過頭。身邊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孫曉雪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
司小禮搖頭。“不知道為什麼,你剛剛說到小說的時候,我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着我們。”
卿銮打了個哆嗦,抖了抖一身的鳥皮疙瘩。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司小禮道:“為什麼異獸精怪喜歡用諧音做名字,那不是一下子就暴露自己是什麼嗎?”
“為了修為。”卿銮道:“異獸行走于人間,其影響力也是修煉的一部分。如果說某個異獸在人間多年,卻連個傳說都沒有,相當于無人理會,也就失去了在人間曆練的意義。對于異獸而言,名字不僅是代号,更是身份本身,所以我們通常都會選擇發音相近的詞作為自己的名字,這樣又可以方便在人間行動,又代表着自由的身份。”
卿銮進一步解釋道:“像白星那種慣常跟家族一起生活的,會選擇加入特征進行區分,比如白星選擇的就是顔色,白并不是姓氏,而是狌狌皮毛的顔色。”
至于這名字的作用,卿銮舉了個例子:“比如戈旦作為偵探,為人類解決事件,故事也會被提及、被傳頌,成為他在人間傳說的一部分。雖然人們并不知道他是獦狚,但傳說确實是關于“戈旦”的,他就能增長修為。”
可以說是高明,也可以說是玩賴,說到底,這些都是異獸精怪與人類相處過程中摸索出的途徑。
然而楚暝提出的問題,卻給司小禮提了個醒——龍稚那麼在意孫曉雪,說不定她身上真有什麼奇特之處。難道是空間能力?
孫曉雪本來隻是個普通人類,因為死亡的刹那執念化怪,才有了如今的念怪孫曉雪。然而神鬼精怪的修行,有時候确實會轉世為人而不自知,比如從前的魑魅魍魉四兄弟。孫曉雪會不會跟他們一樣,也是轉世為人在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