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水流動自如,從腰側開始,漸漸蔓延到了他的全身,除了一顆腦袋,連脖頸都被包裹了個嚴實。
那股直入骨髓的寒冷也随之退去,銅水最後成型時,是一副铠甲的模樣。
前後兩片胸甲護住了身軀,肩甲與袖甲是分開的,給了手肘足夠的活動空間,而兩側的護腋、前裆和左裆,則是妥帖地護住了關節處的薄弱位置。
下裳也是兩片甲衣構成,一直垂到齊膝的位置,但并不會影響腿腳的動作。
秦琢低頭看着自己這一身戎裝,緊接着向刑天投去了茫然的目光。
“所以這一身……其實就是刑天盾?”
刑天上下打量了一陣,才道:“對啊,昆玉不喜歡嗎?”
對着他真摯的眼神,秦琢的拒絕在舌尖繞了一圈,又被吞咽了下去。
不能說不喜歡,隻能說用神器當做铠甲,怪奢侈的,秦琢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穿戰甲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不一定,說不準他以前穿過,隻是忘了。
但作為“秦琢”,還真是實打實的第一次。
秦琢摸了摸冰涼光滑的甲片,心裡感覺格外新奇。
“怎麼樣?”刑天笑眯眯地問他道。
短短一句話的時間,秦琢已經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年輕似的,把這身戰甲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仿佛身處夢中:“刑天盾……以後就是我的了嗎?”
那可真是……
太好啦!
因為這個念頭,他趕忙在心底向遠在天邊的孟少莊主道了聲抱歉。
“是呀。”刑天笑道,“其實它本質上還是盾,隻是盔甲更讓你感到安全,它就随你心意,變成這副模樣了——然而若想要發揮出它全部的實力,還得是盾形才行。”
随我心意嗎?
秦琢心念一動,铠甲便又化作銅水,朝他腕上彙聚、成型,最後變作了一對護腕。
他滿意地抖了抖手腕,這樣就方便多了。
“看來你已經領會到它的妙用了,我們不在你身邊,希望這盾還能幫襯你一二。”刑天感慨萬千,“差不多了,我也該繼續睡了。”
“等等!”秦琢急忙攔住他,加快了語速問道,“閣下認識應龍嗎?”
刑天低頭看他:“應龍?你是說庚辰?”
見秦琢點頭,他就接着說道:“我知道祂,祂也知道我,但我們從未見過面。庚辰是個難得的好神,可祂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秦琢先是一愣,随後驚疑不定:“祂、祂死了?應龍庚辰居然已經死了?”
刑天道:“也不好說,昆玉,我悄悄跟你說,神靈這種東西可難殺了,但凡逃脫了一縷真靈,最後都能從棺材裡頭爬出來。不然衆神為何要在山海玉書上面留下真靈,不就是給他們自己多留一條命嗎?”
“那應龍……”
“祂也不例外。”
秦琢回想起不久前出現在他身後的那條金瞳的應龍,雖說衆人猜測那是玉佩所化,但他可不會相信這種粗暴的推測。
那條應龍明顯認識他,而且關系還挺熟,那就不可能是新生的靈。
——祂就是庚辰。
就像山海玉書承載着西王母的真靈,秦家的家主信物中,也藏了一縷應龍庚辰的真靈。
這個認識讓秦琢産生激動的戰栗,應龍佩曆經千載,不曾出現異狀,如今庚辰突然現身,這是不是意味着,祂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秦琢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又高昂起來。
刑天看了看天色,道:“人族氣運潰散的速度加快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昆玉,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秦琢思考了一會兒,表情流露出幾分嚴肅與認真:“刑天閣下,您還記得前幾日用定身之術拖住了您的那名坤道嗎?”
“哦,她呀……”刑天有些慚愧,語氣中充滿了敬重與贊賞,“我不知道她的名号,但她是一位勇敢的戰士,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秦琢道:“她名叫邵唐,為了阻止您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強行使用了禁術,雖然僥幸未死,但是邵唐道長經脈盡斷,氣海破碎,恐怕……道途已斷啊。”
對于邵唐這樣不出世的天驕而言,這比殺了她還難受呢。
秦琢在來見刑天的路上就打聽過邵唐的狀況,邵唐被同門長老中斷禁術,雖說因消耗過大而昏迷,但醒得比秦琢還早。
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輔修過岐黃之術的邵唐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大家也明白,雖然這位道長還是那副清冷超然的樣子,但心裡的苦澀酸楚就隻有她自己品嘗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因為污染,刑天的神志并不清明,全部怪在他頭上,未免有點耍流氓。
可是若說他完全沒有責任,那也不盡然。
“這好辦!”
刑天聽出了秦琢的言下之意,回答得相當爽快。
“昆侖山上有黃帝的苗圃,英招幫忙打理着,這些年應該積攢了不少靈藥仙草,隻是路不太好走。”
“如果你要去的話,可先到西王母的瑤池,然後直接去找英招,昆侖諸神多年不管昆侖事,山中異獸泛濫成災,其他地段對現在的你而言太過危險了。”
秦琢追問道:“那我該怎麼去瑤池呢?”
刑天答道:“你還記得鲲鵬嗎?”
鲲……鵬?